仲岳道:“少子擅剑,吾已知也。亦舞戟乎?”
城主道:“如君所言,臣宅五兵俱在,儿虽不肖,何者不习!臣亦不能约束。”
仲岳转向唐引道:“唐先生以为如何?”
唐引道:“管季非无名之辈,小邑之中,亦一霸也。非此子,城周诸侠宁无事乎!从豕三游。豕三,梁西强豪也。”
仲岳问城主道:“豕三居于城中乎?”
城主道:“未所闻也。”
唐引道:“豕三居关中,偶至小管城,必从管季。身自隐匿,他人不知其强豪也。”
仲岳道:“可得而见乎?”
唐引道:“吾亦不知其所居也。”
仲岳道:“虽不知其所居,必知其所游,而从之矣!”
唐引道:“某少与豕三游。每游必由吾兄荐。”
仲岳道:“令兄何人?”
夏侯道:“正是唐叔。”
唐引道:“其名曰且。”
仲岳道:“依先生所见,诸公子乃为豕三辈所戮。所为何来?”
唐引道:“非可必也,惟惴度耳。所为……自是为管季复仇。诸公子衣裳完整,他物不失,只取佩剑,可知之矣。”
仲岳道:“先生知其取走佩剑?”
唐引道:“九公子,宁无一二佩剑?今九人无一佩剑,故知为人所取。剑者,俭也,检也,义比侠士。不取他物,但得其剑,言其侠也,非盗也,非贼也。”
仲岳复问道:“复仇?何谓也?惟其杀人而被杀,求仁得仁,不亦宜乎,何来复仇之说?”
唐引道:“行侠仗义,所赖者,信义也。刺而不中,身反被戮,失信也;身死而无复,失义也。固当复之。”
仲岳道:“此实不可以理喻之也。”
唐引道:“非也。惟道不同而已。”
仲岳道:“吾欲君上任之以道,可乎?”
唐引道:“但视君上之德若何耳!”
仲岳听了此话,叹息一阵,随道:“现地勘察已了,其尸归葬,该当若何?”
夏侯先生道:“吾等正往圃田,可以车往,圃田再至大梁可也。”
仲岳道:“先生所言甚是。请先生引辎车来。”
夏侯先生道:“就烦城主之手吧!”冲城主一礼。城主下去,不多久引了三辆牛车、九个人过来。众人一起动手,把尸体抬到车上。将尸体置于车上前,唐引都要摸一摸尸体的后腰,有时会道:“此公子佩剑,为人所摘也。但得剑璏存也。”甚至会顺手将剑璏拉到前面,让众人观看。众人看时,多为木璏,有些已遭暴力折断。只有一两具铜璏,被割断了丝带。
仲岳对唐引道:“微先生烛见,吾等几错过。”
唐引道:“先生少走江湖,故不知耳。又何怪哉!”
仲岳似乎忽然想到一事,欲言又止,道:“先生尘劳之余,还要拜访请教。”
唐引一笑,道:“草野之臣,岂敢劳先生,自当往谒。”两人相礼而别。
尸体装载已毕,在夏侯先生的指挥下,一行百乘辎车,成两列往长城而去。民军与武卒都坐在车上,似在郊游。仲岳对夏侯道:“已出盗贼,为何如此大意?”
夏侯道:“此辎运之常也,虽令不行。奈何!”
仲岳道:“如此,吾且送先生一程。”随向身边的卒伯道:“再向前巡哨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