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伟一行人,转过一条街之后,依旧还是在京师的富人区,属于非富即贵的那种。
按理来说,大明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大年三十,肯定都是开开心心过年的。
可是,张明伟就看到了前面一个府门那,围着一大群人。
他是坐在马背上的,看得就比较远,发现在那人群中间,有几个男女跪在那里,似乎是在求饶什么的。
而围着的大部分人,都是青壮混子类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那种。
看到这些,张明伟便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大过年的,在干什么呢?
护送张明伟的刘金,当然是有眼力的,一下便看到了他的不满。并且,这是在兴国公经过的路上,聚集了这么一群人,当然也是要过问的。
于是,他便先驱马赶前几步,当即大声喝问道:“干什么呢?散开了!”
围观的那群人听到喝斥声,便纷纷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凶相。
可他们一看之下发现,说话的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顿时,那脸上的凶恶表情一下便消失地无影无踪。随后看到后面骑马而行的身穿蟒服的,便立刻知道是谁来了,就连身高都似乎矮了一分。
在人群中间的,被人跪着的是个中年人,原本是昂着脑袋的,看到是兴国公来了之后,便连忙挥手喝斥他的手下,赶紧闪到一边去。低着脑袋,做恭敬状等着兴国公过去。
张明伟驱马而行,到达他们的面前,并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停下来,冷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跪着的似乎是一对夫妇,衣着体面,在大门的后面,还有不少人在那探头探脑的,没有想象中的拦路告状,只是低着头。不过能看到他们的神情,要么不安,要么惶恐,也有那种走投无路的悲苦。
倒是那个中年人听到问话,便连忙挤出笑容抬头回应道:“禀国公,小人只是按照约定前来催债!”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地上跪着的那男人,有点气愤地说道:“借了我家老爷的钱,一直拖着不还,也给了他机会,催了好几次,还赖上了!”
他这话说完之后,那跪着的男人也没有反驳。很显然,这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张明伟一听,不由得想起了后世。
有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做工程的,如果收不到钱,被材料供应商或者手下人追债的话,那也是会避出去,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才回家。甚至有的连大年三十都不回家,躲在外面的。
说起来,也确实是各行都有各行的苦!
眼前的这个情况,张明伟也没想着凭身份硬要去管。这种事情,管不过来的,而且人家也没有犯法。
但是,终归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看到这家子人这样子,特别是门后面还有几个小孩,那脸上还挂着泪花,张明伟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便问那中年人道:“欠了多少钱?”
听到这话,那中年人稍微一愣,没想到兴国公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回过神来,他不敢怠慢,便连忙回答道:“本金十万两白银,还了五万两白银,还有五万两本金,利息五万两,一共差十万两欠款!”
一听这话,张明伟便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不是后世的那种,而是借贷!
一想到这,他便立刻想起了一个名词:高利贷!
于是,他便接着问道:“十万本金借了多久?”
“回大人的话,借了一年期限,到期只还了五万两。”中年人马上恭敬地继续回答道,“我家老爷好心,还有一个月的利息都给他免了,只要他再还十万两便可。结果这厮竟然还拖着不还!”
说到后来,他都有点气愤的样子。
这时候,地上跪着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为他自己辩解道:“小人是做布匹买卖的,想着天下即将太平,大家便能有钱做点衣裳,便借钱屯了不少布匹。结果没想到布匹价格越来越贱,小人想亏本出售都没人接受。凑了家底,也只能还了五万两白银。如今是真得没钱了,并不是想赖!”
听到这话,张明伟稍微一想,突然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的锅!
去年在江南领兵征讨张献忠的时候,自己就曾拿出了原本历史上的飞梭和珍妮纺纱机。
而这两个工具,会极大地提高布匹的产量。
任何新事物的出现,总会带来各种影响。关键是看带来的好处多,还是坏处多而已。
就比如蒸汽机车的出现,便影响了车马行,甚至是内陆船运的相关人员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