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头与叶世田、叶来金、关修远、叶长寿等人都不是傻的,见张寡妇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氏之死必定另有隐情。
现下哪里还由得她说行不行,他们要去,凭她想拦也拦不住。
至于忤作和捕快只要有红包拿,也不怕再耽搁点功夫。
而且他们就算放了假,这种命案要事也是不能完全丢开手的。
职责所在嘛,该干活时还是要干活的。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村西方向而去,任凭张寡妇喊破了吼咙也没用。
叶满仓、叶满屯几人故意不脱孝服,就这么带着一身孝去。
谁叫老虔婆缺德呢,被坏了运道也是活该。
钱家众人难得见一回热闹,也哗啦啦的跟了上去,唯恐落下。
只有钱大发两脚象是生了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结果已经知道了,看不看的都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悄悄躲到了云层后面,天空阴沉沉的,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穿过小巷,吹打在他的身上,刺骨寒凉。
心底也似是透风般,冷嗖嗖的。
那小子凭一句话,就把人算计了进去。
可笑那蠢妇还以为能讹到一大笔银子,却不知自个的小命早被人捏在了手里。
好象是为了验证钱大发的猜想,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沈氏竟是被张寡妇用枕头活活捂死的!
全村哗然。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而知道了张寡妇的动机后,更是震惊的眼珠子掉到地上。
她居然为了讹银子,而亲手杀了自己儿媳妇。
疯子!
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的不成。
据在场的人讲,沈氏的模样,别说专业的忤作,就是一般人也瞧着不对劲。
更别说还有张大夫作证,沈氏当时的情况根本没事,身上没有伤,只是摔晕了而已。
她还真是大胆!
此事证据确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张寡妇也不得不认了,被两个捕快当场给抓了起来。
先带回去再说。
左右牢房那么大,足够关人的。
待年后开衙落了她的罪,他们就擎等着领赏了。
这可是白捡的功劳。
三人很满意,把张寡妇绑了拿绳子拴在车架上,让她自个跟着马车跑,至于会不会累死,或是摔倒在地被拖行,他们就不在意了。
杀人犯就这待遇。
叶庆根哭到溃崩。
他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媳妇没了,娘被抓了,家里的名声全毁了,几个孩子怎么办?
瞧他着实可怜,众人无不叹息。
摊上那么个娘,真是倒了辈子霉。
叶长寿见他一个大男人只知道哭,不由暗暗摇头。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哭也没用,还是先置办沈氏的后事吧。”
叶庆根愁眉苦脸。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这会去镇上买寿棺是来不及的了,而明日就是年三十,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而他家哪有什么银子。
先前卖柴倒是赚了些,但都在他娘手里,也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
“还有,你可要先想好怎么跟沈家那边交待,别叫他们闹起来。”
叶庆根更愁了。
见他如此,就知道他没有主意,叶长寿与叶长盛默默叹气,还有两位留下来的老人也暗暗摇头。
但这些事与老叶家无关,老叶头他们在忤作查明了沈氏死因后,就全部回家了。
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事是顺顺利利的办完丧事。
“嘿,今日可开了眼了,天下居然有那么狠毒的人,为了银子连自家人都要害。”
“儿媳妇算什么自家人?死了就死了,有了银子,再娶回个好看的回来就是。”
“臭小子,满嘴里胡沁什么呢?再敢胡说就撕了你的嘴!”
“我又没说四婶,你害怕个什么劲?”
“还敢说!”
“好、好,不说、不说。”
“哎,说真的,那老货心里是狠了些,可他老叶家被人赖上也不冤,谁叫他们烧包,弄那么大阵仗,唯恐人家不知道他们有钱……”
“可不是,十里八乡的,就没见谁家丧事办得这么排场的。”
“别的不说,光那两口棺木就得值不少银子,大姑夫可真舍得。”
“谁叫大姑夫最稀罕叶来银两口子呢,这冷不丁的死了,自然是心疼的紧,只要能给他们风光大葬花再多银子也不在乎,呵呵,换了钱莲花试试……”
“胡咧咧什么!拿莲花跟个短命鬼混比,不是咒她吗?”
“哎哟,小姑子孝敬了娘多少好东西,让娘护得这么紧?”
……
暮色苍茫,薄雾冥冥,老钱家一行人趁着天色没有全黑,急急赶路。
老叶家又是牛车,又是骡车的,也不说送他们一程,为此老崔氏没少发牢骚。
不过这会被儿媳妇顶心顶肺的,是顾不上骂老叶家了。
钱大发黑着脸,比灰暗的天空更阴沉几分,脚下生风般走得飞快,远远的把众人抛在身后。
不快些走,他怕自个会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