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老叶头隔着半个院子看不清贺馨儿的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边走边道,“馨丫头别管了,一切都是她自个作的,被休弃也是活该。”
贺馨儿见他走得急,赶忙把手中的木匣交给孟椿拿着,自己则向前迎了去。
“爷,你慢些。”
“没事、没事,你爷腿脚利索着呢。”
叶长寿、叶长盛及叶汉和等人见他们祖孙和睦,都忍不住暗暗感慨。
在身边养大的就是不一样。
小钱氏恨恨的瞪着一老一少,恨不能用目光把两人生生劈做两半。
孟椿察觉有异,立时向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虽说天色昏沉,光线朦胧,不过两方相距只有几丈的距离,小钱氏明显的感觉到了孟椿目光不善,冰冷且森然,似乎能把人冻结,激得她下意识的瑟缩着避开。
心里越发的恼恨。
叶来金嫌弃的瞪她一眼,“赶紧滚!”
谁知小钱氏非但没有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人,反而嗷嗷叫着扑向人群,“村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叶馨儿、不是,贺馨儿分明就是故意的!
瞅着相公和公公不在家,就带人上门来闹,还跟我动手,差点没把我摔死……”
她拦住叶汉和、叶长寿等人,淌眼抹泪的哭诉道,“相公念着老二的好,把她当亲侄女看,却是不知道这死丫头是个坏心眼的。
她分明是知道相公快回来了,就故意激我,我是气不过才骂人的……啊啊啊——”
为了博人同情,她压着本性,装起了弱小卖起了惨,着实让人不习惯,感觉特别假。
还是这一嗓子象她。
“来金,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原来是叶来金从后面薅住了小钱氏的发髻,然后直拽着就走,他在气恼之下竟要把人直接赶出家门。
叶长寿不管是身为长辈,还是身为村长,碰到这样的事总得要劝解几句。
叶汉和、叶长盛等人也连声劝解,道是眼看着天要黑了,外面又起了大风,吹的树木跟野兽吼是的,不是胆大的都不敢在外面,怎么能把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撵出去。
其实他们皆都不待见小钱氏,知道这妇人不是个好的,就是个不安分的搅家精。
叶来金要休妻,他们丝毫不觉过份。
不过嘛,这休妻的理由着实经不起讲究啊。
是,她骂馨丫头是不对,但为着这点小事就休妻,钱家人肯认帐才怪。
与其到时候闹起来,两家吵翻,还不如现在少折腾些。
明儿还有正事呢。
再者,老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做长辈的,不都是劝和不劝离吗。
他们总不能实话实说,道是这妇人早该休弃了吧。
几位老人家围住叶来金苦口婆心的规劝着,叶大友、叶世田、关修远以及叶满仓、关名伟,叶满屯等人则默不作声。
“走,咱们进屋,外面的风大……”
老叶头根本不管那边怎么闹,只眼巴巴的盯着贺馨儿看,心底又酸又涩的,颇不是滋味。
“你这丫头穿得也太薄了,小心着凉。”
他本想摸摸对方的衣袖,只是担心她不高兴,到底没有上手,“别看如今入了春,早晚还是冷得很,不能急着脱袄子……”
贺馨儿眼眶微红,轻声应着,“嗯,我记下了。”
她挽住老爷子的胳膊,轻摇了摇,“爷……”
老叶头顿觉眼窝发烫,这丫头没跟他生分。
贺馨儿示意他向东瞧,叶飞凤抱着小旭阳躲在北墙根,“爷,旭阳还小离不开娘啊。”
老叶头抿唇不语。
他实在是受够姓钱的了。
“天天生活在一块的人,又是亲娘,若是突然不见了,他怕是不习惯。……好不容易开朗了些……”
她不会说万一不好的话,小家伙越来越好,没有万一。
只是小孩子没有亲娘在身边,到底是可怜的。
老叶头深深叹气,招呼叶飞凤道,“大丫头抱旭阳进屋里来,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