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骥顿时一凛,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他顿时低下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李克用不说话,刘子骥也不敢随意开口。
终于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一次来的人竟然是通文馆的圣主李嗣源!
李嗣源一进门,便见到了李克用以及刘子骥二人。
李嗣源是见过刘子骥的,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李嗣源得到李存礼的请功,曾亲自任命刘子骥为渝州分舵的舵主。
不料后来刘子骥却是转投李存勖门下。
不过,刘子骥为何会在这里?
李嗣源一边思索着,一边走上前来,跪地对着李克用行大礼,大喊道:“孩儿参见义父!”
他这此番行为,算是非常恭敬了。
要知道刚才李存勖来见李克用时,都没有跪地磕头。
而李嗣源之所以会这么恭敬,则是因为他现在心里很慌。
“老大,起来吧。”李克用澹然地看了李嗣源一眼。
“谢义父。”
李嗣源慢慢爬起身,但还是弓着身侍候着,眼神望着地面丝毫不敢往上移。
此刻李嗣源心中非常忐忑,还不等李克用开口,他就再次主动跪了下来,说道:“义父,孩儿有罪,还请义父责罚!”
之所以先上来就认错,这是李嗣源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李克用此次出关所欲何为,李嗣源早已了然于胸。
无论如何,李克用总归是要收复通文馆的权柄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义子张子凡扣押在大牢之内。
这是杀鸡儆猴呢!
他这一番行动无疑让刘子骥有些意外。
这李嗣源在人情世故方面,果然有几把刷子。
“哦?”
听到李嗣源的话,李克用澹澹一笑,道:“老大,你何罪之有啊?”
李嗣源一副内疚的语气,说道:“孩儿教子无方,当然有罪。有罪,就应当罚!”
听到这里,李克用冷哼了一声。
“说来本王也奇怪,你那宝贝儿子自小就在通文馆长大,为何胳膊肘一心朝着外拐?老大,张子凡会勾结契丹人,不会是你教的吧?”
闻言,李嗣源冷汗直冒,忙扣头说道:“义父,凡儿肯定是被那两个契丹人蛊惑了,孩儿可从未有半点勾结契丹人想法啊!望义父明察!”
李克用摇了摇头,顿了一下,说道:“老大,不管怎么说,你教子无方却是事实。张子凡在潞州城内帮着那两个契丹人对付我晋军将士,致使我晋军将士死伤数百!本王就算想包庇你,也恐怕难以服众啊!”
李嗣源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被他猜中了。
李克用终究还是用张子凡为借口,来对付自己了。
关键是他确实还推不开责任。
毕竟张子凡可是他的义子,从小养到大的那种。
“义父,孩儿知罪,任凭义父责罚!”
李克用并没有说要如何惩罚李嗣源,反而主动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老大,本王给你介绍一个人。你旁边的这位,便是义武节度使刘子骥。”
李克用虽然口上说着为李嗣源介绍,但他本身确实没动一下。
刘子骥心领神会,也只好对着李嗣源拱了拱手。
“刘子骥见过圣主!”
“原来是刘将军。”
李嗣源站起身,看向刘子骥,眼底倏然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好地被掩埋起来了。
看到昔日的手下背叛自己转投他人,并且如今都混到了跟自己差不多平起平坐的位置,李嗣源心中当然会有不满。
李克用仍旧在钓着鱼,眼睛盯着水面,但声音却仍旧传来。
“听说刘将军在通文馆之时屡立大功,却频频遭遇冷落,有功不赏,有过却罚。老大,此事可是当真?”
刘子骥闻言,瞬间便理解了李克用让来这里的用意。
李克用这是想拿自己当刀使呢!
至于这个刀要做什么,那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嗣源。
李克用叫自己来,就是落实李嗣源用人不当,赏罚不明的事实,借此收回通文馆的权柄。
也就是说,自己就是个用来对付李嗣源的工具人!
李嗣源对此也心知肚明。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从怀中拿出一块写着“文”字的令牌放在地上,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孩儿教子无方,又做不到赏罚分明,已无颜无力继续执掌通文馆。如今义父也已出关,这通文馆应由义父掌管!”
李嗣源做完这些事之后,李克用却丝毫没有动静。
他只是坐在轮椅上,手握鱼竿,静静地看着湖面,等待着鱼儿咬钩。
但鱼钩无饵,怎会有鱼上钩?
不一会儿,李克用终于出声了。
“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义父。”
此话一出,李嗣源便弓着腰离开庭院。
而刘子骥也不敢丝毫停留,也随着李嗣源一同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