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看了刘子骥一眼,旋即对着身后大喊道:“兄弟们,把兵器放下吧,没必要再白白送了性命!”
说罢,他长长地向梁军士兵们鞠起了躬。
“诸位兄弟,还请受此一拜!我王彦章对不起你们!”
“将军!”
众多梁兵看到王彦章竟然向自己鞠躬,一时间面有动容。
“都把兵器放下吧,皇上既死,我军夺气矣!”
见到这些目光殷殷的梁兵,王彦章不禁再次开口,命令军士释甲投戈。
有一大半士兵扔掉了武器,但仍旧有一部分梁兵无动于衷。
见状,王彦章又道:“主上失德,信用奸邪,致使我军进退无路,你们不如投顺晋国,也好保得一条性命。”
王彦章这话一出,剩下的梁军士兵面面相觑,不得不放下兵器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梁兵虽然放下兵器,但王彦章却并未放下手中的铁枪!
一个梁兵不禁开口问道:“将军,您这是?”
王彦章愤慨道:“先帝以我为大将,委付重任,今未战败,却遽欲腼颜降敌,我又有何脸面面对先帝!”
说罢,王彦章一手扬着梁军的战旗,一手紧紧握住铁枪,朝着晋军方向徒步冲去。
此时,整个战场都寂静下来,只有王彦章的脚步声。
忽然,一阵隆隆的鼓声响起。
竟是一个梁兵擂起了鼓。
这名士兵一边擂鼓,一边喝道:“属下愿意追随将军!无论死生!”
此话一出,一些梁军士兵竟然也拿起了原本放下的兵器。
甚至有一名亲兵为王彦章牵来了马。
见状,王彦章大怒。
“谁让你们捡起武器的?还不快扔掉!”
这些捡起武器的梁军士兵,并不言语,也并不放下武器。
王彦章大喝道:“此乃本将军令,尔等放下兵器,否则便依军法处置!”
刘子骥此时策马上前。
他看着王彦章,说道:“王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负隅顽抗到底。而且你以为让手下的将士们放下兵器,就能安保无虞了吗?世子殿下可并未答应你任何条件。”
王彦章看向刘子骥,道:“晋王世子乃当世豪杰,莫非还要做杀俘之事不成?”
“就算不会杀俘,也有诸多不利。”
刘子骥看向王彦章,沉声道:“你要保全手下将士的性命,就必须活着!并且向殿下表明投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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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章凝视着刘子骥,“你让我背叛大梁,这不可能!”
刘子骥反问道:“朱友贞那样的庸主,难道值得你死忠吗?”
王彦章冷哼道:“我王彦章所效忠的可不是朱友贞!而是先帝!先帝戎马一生,大战共六十有二!其中败七场,不克六场,胜四十九场!乃当世第一名将!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本将所学统军之法,大多皆从先帝之处学来。食君之禄,当尽力君事,怎可为求生计而降敌?”
听到王彦章这话,刘子骥不禁心道:朱温的前半生确实很勐,但可惜后半生却堕落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时势如此,王将军不能不委曲求全!”
“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刘子骥确实是不想王彦章就这么赴死。
他的人品确实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么多的梁兵也并不好搞定。
因为为求兵贵神速,李存勖此次带来的只有骑兵一万。
虽然王彦章的这些手下虽然大多都是伤残兵士,但好歹也有两万人。
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些梁兵,让他们做困兽之斗,殊死一搏,这才要命呢!
不过王彦章的气节实在难以搞定。
刘子骥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王将军,你以为你是大梁的忠臣吗?你不敢强谏,那才是愧对朱温!你明知道朱友贞的行为会葬送大梁,可你还是听之任之。你若是强谏死谏,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将士康慨赴死在这凤翔城下!”
“如今这些将士伤的伤,残的残,你却仍要一意孤行,力求战死!莫非你要一错再错,将这些将士全都置身险境吗?”
“王将军,活着比死去更难。你若是这么就死了,那就是逃避!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王将军心中若是还有这些兄弟,何必急于求死?”
“别的不说,就说这些伤兵,你觉得若是无人替他们求情,他们的伤势会有人治疗吗?”
听到这里,王彦章脸上一阵阴沉不定。
他本意是要死战到底。
不过看了看周围的梁军士兵,王彦章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你说的不错。若是我死谏朱友贞,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唉!悔之晚矣!”
王彦章又深深地叹了一气,苦笑道:“罢了,我明白了,我若是死了,这些兄弟们恐怕下场也不会好。”
说罢,王彦章忽然举起了自己的铁枪,大声道:“弟兄们,都放下兵器吧!我们......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