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人之下,还有“贱民”,其中妓女地位最低贱。
贱民是有“贱籍”的,就好比身份证,若无特赦脱籍,祖祖辈辈都翻不了身。
常言的“从良”,实指就是“脱籍”,脱离贱籍,成为良民。
但即便妓女从良,即便她是清白之身,那也有着不光鲜的过往,依旧会被人诟病耻笑。
命好的被商人看中,赎身回去当填房,亦或者出家当尼姑,命不好的,孤独终老,死路一条。
这些风尘女子啊,自进入风月场所后,就注定一辈子命运悲惨。
李韫可不是什么圣母善人,为她们赎身只是玩笑,能帮她们维护该有尊严,免遭男人玩弄,已经相当仁慈。
况且,雅庭轩这种消金库,存在巨大的利益价值,若能将它收入麾下,偶尔来听听曲儿,看看跳艳舞,岂不美哉?
“奸商。”
姜雨桐突然凑近李韫的脸颊,郑重吐出两个字。
“什么?”
“当你露出这种狡黠奸诈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变成奸商了。”
“呵呵……”
李韫举杯小酌,笑而不语。
奸诈,虽是贬义词,却是一种赞美。
“卢大人,您来啦!”
老鸨的吆喝着,迎门上前接待,此时此刻,雅庭轩歌舞乐声也戛然而止。
姑娘们都惊恐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一群岐国人,特别是走在最前面,三十岁出头的白脸中年人,如蝰蛇般的三角眼,给人感觉就是个心狠手辣之徒。
卢高阳,他来了!
“卢高阳一干人,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的鹰犬?”李韫低声问道。
“凡是戴官帽的文官,都是二王子的人;凡是穿铠甲的武官,都是大王子的人。”
姜雨桐说着,又提醒道:“能被派来燕州当高官的,一般来头都不小,这个卢高阳的父亲是当今国舅‘春生君’,是岐国王后的亲侄儿,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李韫眉毛一挑,“那我不也得叫他一声表哥?”
姜雨桐撇撇嘴,“王族中人,关系向来复杂,表亲堂亲都不亲的,你是燕王,没必要自降身份。”
“说得好!”
李韫大赞,高声问道:“怎么声乐停了——将进酒,杯莫停!接着奏乐,接着舞!”
奏乐这才逐渐恢复。
卢高阳自进入雅庭轩后,阴沉的脸色能吃人。他扫了一眼李韫等人,以质问的口气问张妈:
“本官昨夜不是特意交代过么,今夜雅庭轩本王包场宴请众宾,他们又是从哪儿来的?”
张妈小心翼翼,将李韫等人强行入座之事告诉了卢高阳。
“卢大人,奴家真的再三劝阻了,也报了您的名讳,可就是——”
“啪!”
卢高阳反手一个耳刮子,狠狠扇在张妈脸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白当了十几年老鸨!”
张妈捂着发烫的脸颊,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泪隐忍。
要知道,以前刘世友当州令时,她还能开上两句玩笑,可如今换了岐国州令,毫无尊严!
卢高阳的这一个巴掌,再次打听了雅庭轩中的声乐,不论歌舞姬,侍陪姑娘,打杂的伙计,皆惊恐更深,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