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扑在扶危振颓,为后续改革做准备,根本顾不上裕王。
何况胡宗宪了解这位陛下的性情,他丝毫不帮裕王,反倒是一种保护。
果不其然,嘉靖发怒之后,紧接着就追问,问得毫不掩饰:“胡汝贞与裕王可有往来?”
陆炳赶忙道:“没有!国子监祭酒高拱曾数度拜访,胡首辅有意避之……”
高拱是裕王的老师,最坚定的党羽,这种回避无疑表明态度,嘉靖终于满意了,喘息着道:“胡汝贞还是得力的!”
胡宗宪如今已经大权在握,尺寸却拿捏得极好,即便嘉靖越来越衰老疲敝,也没有被丝毫冷落之感,年前甚至还献上了一份恰到好处的祥瑞,让他欢欢喜喜过了个年。
陆炳也暗暗佩服,胡宗宪总是能用最小的代价,将陛下哄得高高兴兴,但又不同于严党无底线的奉承,该守的原则绝不妥协。
同时庆幸于这位首辅的作为,没有进一步刺激到陛下,此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然而嘉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喜怒无常:“且不说内阁,文孚,你以为那逆子该如何处置啊!”
逆子一出,陆炳大惊失色,终于不再明哲保身:“请陛下息怒!裕王爷只是一时糊涂……”
嘉靖冷笑:“先帝正德,就是因为没有后嗣,朕当年才因宗人入继大统,如今虽未立太子,但祖宗的江山社稷,终有一天要由他们承祧,朕自己的根,当然不会断……但他以为景王就藩,便是坐稳储君之位了么?景王离了京,就不能再回来?”
事实是,还真不能。
朝令尚且不能夕改,何况是这种关乎帝位的大事,如果嘉靖再将景王召回来,那可真是将二王的暗斗放到明面上,朝堂臣子统统卷入,要动摇国本,出大乱子的。
陆炳额头生汗,目光飞速闪过,想着应对之法,就见不知何时,吕芳来到嘉靖身边,低声道:“主子,世子爷入宫了……”
嘉靖暴怒的面容一滞,沉默片刻,冷哼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子,稳健地走入殿内,一丝不苟地行礼道:“孙儿拜见皇爷爷!”
“快起来!你这孩子,多什么礼!”
嘉靖嘴上说着,语气明显缓和,展开双手:“来,到皇爷爷这边来!”
这位由昔日女儿转世的皇孙,根据嘉靖观察,虽然聪慧过人,天资超群,但应该还没有记起前尘往事。
对此,他十分矛盾。
既希望此子不要记起前世的事情,以免记得前世母妃被害,怨恨自己,又希望这位两世为皇族,最为亲近的孩子能站在身边,为自己分忧解难。
而就在这时,小世子已然走了过来,轻轻伸出手,抚向他的上额:“皇爷爷,别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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