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问题!”
杨再威从正门直闯进去时,发现堂上竟在饮酒作乐,坐在主位上的富态男子欣赏着美妓歌姬,满面笑容。
直到看到杨再威大踏步奔来,那豪奴才勃然变色:“你是何人?来人……啊啊啊!!”
达官贵人的府中管事,都可称豪奴,擅于狐假虎威,昔日周国公府上的恶奴,在外面被六七品官员巴结,置办豪宅,妾室成群,过的俨然是豪门贵族的日子。
但这些享受都是依附于高门权贵,现在此人被杨府去姓逐出,没了庇护,这份家业恐怕就要保不住了,不仅没有丝毫惶恐,反倒接着奏乐接着舞,这个疑点之大,让杨再威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照面之间,直接行刑。
不过杨再威终究不是连真相都不敢面对的懦夫,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将杨冲寂带入了一间不起眼的屋舍内。
杨冲寂不比之前那个杨府豪奴,此人是九卿之一,在审问完成之前是不能暴露的,否则他又要进内狱了。
不对,是直接逃走!
杨再威胡思乱想之际,杨冲寂却看着袭击自己的人,露出诧异之色:“杨机宜?”
杨再威知道他称呼的是自己的哥哥杨再思。
杨再思以前在杨氏内部屡遭冷眼,后来明经科及第,靠着自己努力成为礼部郎中,又得丘英赏识,成了内卫机宜使,出使吐蕃,在杨氏里面才算是一号人物,毕竟年龄不大,未来是有可能入政事堂的,各房顿时又热情起来,常有走动。
杨冲寂确实认错人了,挣扎了一下痛苦的道:“放下老夫,疼死了!老夫是你的族叔,你这是做什么?”
杨再威一听顿时大怒:“你们这些势利小人,也配倚老卖老,自称族叔?我拧断你的脖子!”
杨冲寂吓得脸色苍白,牢牢闭上了嘴,心想吐蕃这地方真不是人去的,一个性情圆滑的人,短短两年不见,居然成了这副凶悍模样,精神上似乎还有问题,我本来就是你的族叔,怎么成了倚老卖老?
杨再威喘了喘粗气,回归正题:“你的孙女幼娘丢了,对吗?”
杨冲寂脸色微变,不解的点了点头。
杨再威磨了磨牙,腮帮子绷紧:“我已经从那些奴仆口中问到了答案,是你下的命令,故意让她被牙婆拐走,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冲寂看着他,神情倒是缓缓恢复正常:“此事与你无关,你出身杨氏小房,不必知道背后的原因。”
杨再威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个巴掌扇过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作为晚辈上门请教来了?我问你答,别以为年纪大了我就不能用刑,我照样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不仅如此,老夫还听说,此前有过一个特别成功的例子,其后才会依照而行……”
杨再威仔细听着,脸上起初保持着愤怒和不屑,直到最后一句话,才陡然凝固。
他瞳孔收缩,眉宇间的怒火消退,脸色惨白下去:“成功的例子?”
杨冲寂说着说着,也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长叹一口气:“是啊,就是因为有成功的例子,各房才认为此法可行,否则的话,老夫又何尝希望幼娘去呢?”
“那边说得好听,若是不合适,还能送回来,可老夫早已了解过,河中房那个小郎虽然被送回去,但已经被吓傻了,从此成了一个痴子,我们关中的勋贵子弟确实全无祖辈之风了!”
“那人更是指明了要幼娘,说幼娘聪明伶俐,很像她的另一位传人,还说她的传人被抢走了,会专心培养幼娘,这个年纪是练劲的最好时期,一定会让幼娘成才,未来继承梅花内卫……”
“老夫心中虽然不舍,但想到若能掌握梅花内卫,那对我杨氏是一大助臂,幼娘是个出众的孩子,或许真的能功成,谁知道……谁知道……她们的承诺根本不作数,仅仅数日,幼娘的死讯就传回了府中……”
“老夫的乖孙女,死得好惨啊!!”
杨再威胸膛剧烈起伏,再也听不下去:“你个虚伪的老物,不要再说了!!”
他暴怒出手,一拳向着杨冲寂头顶打去。
劲风席卷,这一拳若是轰中,别说这个普通的老头,就算是明崇俨那样的强者,也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入,先在杨冲寂脖子处一按,将之打晕过去,然后单手上扬,直撄其锋,接下了杨再威的盛怒一拳。
嘭!
李彦寸步不让,将拳力化解,脸色却也不好看:“没想到此案与我有关,杨冲寂口中的那个人是尚宫,那老贼本来想培养婉儿,结果出使吐蕃时,我将婉儿引入正途,她眼见没了传人,才盯上了杨幼娘……”
杨再威唇角溢出鲜血,那是情绪激荡下,牙齿咬破了嘴唇,拳头咯咯作响,缓缓收回,一字一句的道:“我师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找到尚宫,我要从她口中问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