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三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一席之位!”
听着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傲气,丘神绩笑容更加灿烂:“那要多谢英国公了,我未入内卫之前,还真想跟你们多多走动,却被拒之门外呢!”
李敬业有些奇怪:“你刚说令尊是我祖父旧将,那也是军中宿将,我们岂会拒之门外?”
丘神绩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因为我父亲有些特立独行吧,老国公昔日出征突厥时,任通漠道行军总管,只有一位副手,英国公还没想起来吗?”
李敬业刚刚没有在意,只听到是祖父旧部,此时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很不一般:“灭突厥一战,太宗任命五路行军总管,我祖父确实是通漠道行军总管,当时的副手是……丘将军?”
他的神情突然凝固,手猛然一颤,竟是捏不住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丘神绩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英国公可是对我的招待不满意?”
李敬业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是丘机宜……瞧我这记性……我们两家是故交……我们儿时还一起玩过呢……”
丘神绩龇了龇牙:“确实是故交,可惜老国公过世后,贵府就看不上我们了,我最初想要入仕时,求到过贵府,结果连府门都进不去,所以看到英国公来内卫作客时,我才这般惊喜啊!”
同为将门,李氏和丘氏起初走得挺近,李绩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即便是与丘行恭,关系都是不错的。
但两位老将军一过世,丘行恭以前得罪过的人纷纷给丘府难看,英国公府立刻敬而远之。
平心而论,这其实不怪英国公府,谁让丘行恭情商低,不会做人呢,但丘神绩可记仇得很。
他本来就仇富,平日里最嫉妒那些什么都不干,还能稳稳当当升官的高门子弟,英国公李敬业更是典中典,再加上这层过往,见到这位来内卫,丘神绩甚至不惜脱下平日里从不离身的绯袍,就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
现在李敬业觉得特别惊喜,身体都颤抖起来:“同属关中子弟……我们有话好说……”
丘神绩掏了掏耳朵:“英国公这话说的,好像已经用刑了似的,你都还没有吊起来呢,我们可不是正在好好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