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德愈发不耐:“三郎也是你这田舍翁配喊的?站到一边去!”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但这位确实是这样的人。
同样是出身陇西李氏丹杨房,李昭德的家世比起李靖那一脉还要好,从北魏一直显赫至今,每一代都有高官权贵,他却是不靠蒙荫,科举入仕,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升官,傲气十足。
眼见李昭德身后还真跟着御史,韦承庆立刻上前一步,予以调解:“李中丞息怒!息怒啊!都是关内亲族,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丹阳郡公出了事,诸位都不好受的……”
对于京兆韦氏,李昭德的态度总算好了些,拂袖道:“我只是听了府上下人禀告,就觉得诸多疑点,且不说守节一向稳重,即便是不慎摔倒了,怎会昏迷不醒,伤势严重,再听那医师诊断,明明是被人殴打所伤,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李敬猷道:“诊断为殴打?胡说八道!我们当时询问,医师明明摇头不语,怎的到了你府上,就换了一套说辞?你敢颠倒黑白!”
李昭德怒声道:“我不与你分说,前后有数批人入府禀告,马上又能见到守节,我岂会平白无故污蔑于你?现在郡公府上已经大乱,老夫人倒下,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郡公府上通知李老夫人?”
韦承庆一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道:“我们不妨先问一问窦县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最清楚……”
话音刚落,就听李敬猷凄厉的叫声响起:“怀贞!怀贞啊!!”
众人这才发现,窦怀贞头上的伤口重新出血,渗出绸布,鲜血凄厉,人已经昏迷过去。
他不得不昏,丘神绩告诫过,只要挑拨关中子弟的对立情绪,绝对不能当面对质。
否则他编造再多的谎言,也没办法弥补细节的缺失。
反正一句话,扮惨就是。
别说李敬猷等人哭天抢地,就好像马上要去窦府吃席一般,李昭德见到窦怀贞昏迷不醒,额头出血,却立刻挥手道:“速速带回台狱,让太医署的医师前来救治!”
李敬猷护在面前:“我看谁敢动他!”
李昭德目光动了动,知道这个人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接下来才能掌握主动,冷喝一声:“我敢!!”
他半点不饶人,快步上前,伸手一推,将李敬猷推到在地,将窦怀贞抢了过去。
达成目的后,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啊啊啊!拦住他,拦住他!”
李敬猷愣了片刻,放声尖叫。
包括韦承庆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想要赶上阻止,却见李昭德带来的人阻挡住去路,俨然是早有准备,一时间推推搡搡,却过不去。
李昭德自己则头也不回,带上窦怀贞,步履矫健地穿过前院,直往府外走。
身后传来无能怒喝,但他的脚步也缓缓停下。
因为不知何时,英国公府外,立着一位脸圆圆的胖子,身后数十名内卫,静悄悄地立着。
那股沉凝的气势,令青骢马都不敢放声长嘶,身上的浓郁血腥味,更是刺激得马蹄不安地在地上划动。
李昭德望过去,与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看着对方龇起了牙:“丹阳郡公府上的老夫人向我内卫求援,看在李阁领同族的面子上,内卫机宜使丘神绩在此,诸位还是全部留下,配合查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