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悦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润喉。
见此状况,于谦伸手给他填满,随后道。
“杨杰此去,倒真是让人意外,草原一行,竟能有如此收获,到真不负陛下对他一片期许。”
闻听此言,俞士悦似是响起了什么,轻哼了一声,道。
“我早写信跟你说了,陛下并无动兵之意,遣杨洪带兵前往宣府,也只是为了威慑,朝廷上的舆论和态度,都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让你不要掺和这档子事。”
“可你呢?非是不信,这一封奏疏回来,平白惹了陛下不满,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朝堂上头那帮人,就等着那你当枪使,让你去顶撞陛下呢!”
“你瞧瞧户部那位,平时几两银子都抠搜的不行,可这回陛下一提,他什么都不说,竭力支持,再看看你……”
俞士悦越说越气,胡子都翘得老高。
要知道,当时仪铭带来杨杰的密信时,俞士悦也在一并召见之列,所以,天子的态度是什么,他清清楚楚。
下来之后,他就写信给了于谦,将奏对的内容,委婉的告诉了他,并且,告诫他不要插手京中之事。
可没想到,于谦压根就不搭理他,还是写了奏疏进京,旗帜鲜明的反对天子动兵。
结果到最后,惹得天子不悦,还特意降了一道名为褒奖,实则是警告的旨意。
这回于谦回京,固然有他自己低调,并没有提前宣扬的因素在,但是,再怎么着,他这样的身份回京,天子肯定是知道的,换了往常,天子肯定是要派人迎接的,但是这回,啥也没有,可见天子心中,对于谦仍旧不满。
不过,面对俞士悦这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于谦却淡定的很,道。
“我与沈翼不同,这朝廷上,有沈翼顺着陛下,就得有我劝着陛下,仕朝兄你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是清楚的,但是,该劝的还是要劝,何况,我上了这奏疏,也算是配合陛下演戏……”
“哼,你就狡辩吧!”
俞士悦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忍不住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过,也只是片刻,俞士悦就收起略带玩笑的态度,认真道。
“廷益,我确实要提醒你一句,小心些!”
“虽然说,陛下一直对你十分信重,但是,毕竟你因军屯一事,树敌不少,这次陛下特准诸王进京探望宗学子弟,我看了名单,其中有不少,恐怕都是冲着你来的。”
“还有伊王那边,虽然现在看似无事,可是,从你当初出城时发生的事看,他对你记恨颇深,陛下如今解了他的禁足,指不定要生什么事端。”
“你若有陛下护着还好些,但是,要是再惹怒了陛下,你若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怕是日子不会好过。”
“你在朝中多年,也该知道,这朝堂之上,并不都是持心为公之人,你主持军屯,风头正劲儿,这背地里想要看你笑话的人,可并不在少数……”
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挚,可以说,如果不是多年老友,是绝不会说的这么透彻的。
“多谢仕朝兄的提醒,我会小心的,不过,仕朝兄也不必太过担心,于某行事,自觉问心无愧,不怕小人构陷。”
但是,于谦却显然并没有听进去,浅浅敷衍了一句,便转向了其他的话题,道。
“边境之事已经解决,便不说了。”
“我听说,陛下有意要整顿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