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团营的权力汇集到了一起,总设一名总兵官统领操练,另设一名提督大臣总督军务。
直白的说,团营之制相比三大营,提督大臣的权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可以越过三大营的总兵官,直接提督官军。
如今的京营当中,总兵官是驸马都尉石璟,总督军务的正是于谦本人。
面对陈懋的质问,于谦依旧不急不缓,拱了拱手道。
“陈侯,京营积弊已久,其中将官上下相欺,苛待官军将士,由来已久,京师如今危难所在,自当整饬。”
“团营相较三大营之制,指挥齐整,操练得力,各团营分工合作,可以最大程度上发挥京营战力。”
“且三大营当中,惟神机营习于火器,改制之后,各营均有火器军,步兵,火器,战车操练之时便相互配合,方能在战场上得力。”
陈懋盯着于谦,想要开口,但是看了看淡定的皇帝,终于没有说话,但是脸色还是隐有不甘。
朱祁钰看着仍旧一脸不服的陈懋,心中叹了口气。
他自然晓得陈懋想说什么。
团营之制,固然对战力有所提升,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容易尾大不掉。
三大营之所以各不统属,就连提督大臣也不能直接统军,为的就是相互制约。
改制之后,十团营大权尽归提督大臣之手,有违军制设立的制衡原则。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于谦在这次改制当中,下重手狠狠的清退了一大批勋戚子弟,更是把除了石璟之外的几个都督都排除到了京营之外。
京中勋戚,对于此事颇有怨言。
陈老侯爷作为正经的靖难勋戚,可谓是张辅之后,勋戚里头的一面大旗。
他前脚刚一回京,后脚前来请托告状的世交老人,就踏破了他的门槛。
要不是顾及着于谦开口闭口,改制请示过皇帝,陈老侯爷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闭嘴。
想了想,朱祁钰开口道。
“孰优孰劣,一试便知,既然陈侯和于爱卿争执不下,不如往京营一看便知。”
于是底下大臣都拱手称是。
要巡视京营,就不适合轻车简从了。
毕竟九门还算是日常百姓出入会涉及的范围,王贤这个顺天府尹带几个上城楼也就罢了。
但是京营重地,别说是一个顺天府尹了,就算是于谦这个兵部尚书亲自出面,想要带着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去,也是有违军法的。
所以今天是去不成了,朱祁钰命卢忠回去安排一番,准备第二天前往京营巡视。
至于他自己,则是带着这帮老大人,继续往其他几个方向巡视。
不得不说,于谦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不仅是德胜门,其他的几个紧要地方,也各自根据地形的不同,修筑了不同的防御工事。
朱祁钰等人去看的时候,这些工事都基本已经完工。
除此之外,朱祁钰还注意到,在城墙上值守的兵士,不似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反倒个个精气神足的很。
一问之下,于谦却是苦笑着道。
“这件事情还要托户部的福,沈尚书这次可是大方,如今的守城将士,凡首次上城者,给银一两,布两匹,原守城者,给布两匹,守城将士除原有月银外,另加月粮三斗,这些日子全都是足额发放的。”
朱祁钰想了想,也记起前些日子自己批过这么一份奏疏,他还记得,当时户部尚书沈翼的脸色都在发青。
这的确算是大出血了。
月粮还不算什么,这些日子从通州等地陆续运来了上百万石的粮草,加上新收的税粮,京师如今的存粮,至少超过了四百万石,但是银子可就要了命了。
要知道,大明现在征收的赋税,大多是以实物为主,国库的银两确实并不多。
寻常百姓之家,一个月的花销,恐怕都要不了一两银子。
别说还有两匹布,普通的老百姓,过年的时候都未必舍得扯上一匹布做新衣裳。
对于官军来说,朝廷负责吃喝军器,所以他们的月银,基本上在五钱左右。
一两银子两匹布,顶得上小半年的月银了。
如今大明的米价,大约是四钱一石,户部光这一笔支出,估计就要十几万两,换成粮食,怎么也能买个四五十万石了。
这么一大批银两就这么砸出去,沈翼可不是得心疼死。
不过只要是都花到正地方去了,就值得!
看着守城将士意气风发的,挺得笔直的腰杆,朱祁钰心中也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