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之役的时候,一是因为时间紧急。
第二,从来都是人多的朝人少的地方增援。
各隘口的守将也没有想到,二十多万的大军,竟然能被人全歼……
落回到现在。
也先大军固然仍在关外虎视眈眈,但是因为虏劫了太上皇,所以这段时间,也先更多的在和大明朝廷交涉(打劫)。
其主力部队并没有异动,而是派遣了游骑,四处骚扰边境。
如此一来,各处隘口的压力就大大增加,这些游骑每次以一百到五百不等,又并不恋战,只以掳掠为主。
待得增援部队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带着劫掠的物资女子跑了。
同时,因为兵力被抽调,许多隘口守备力量空虚,与这些小股游骑正面交战的压力很大。
倒是也有力战不逃的守将,但是往往疲于应付,手中兵力不足,稍有不慎,就被人攻破了隘口,大肆掳掠放火,打杀军民。
正因于此,那五处的守将,才纷纷冒着被军法从事的风险,弃城而逃。
赵荣说完之后,众人倒是沉思了片刻,然后于谦站出来道。
“不妥,孙安所率三万大军,本为增援之军,以防也先大举攻城所设,如今也先大军尚在关外虎视眈眈,兵部最新军报已言,其主力部队似有动向,万一我大军分散,也先率主力来攻,兵散各处难以迅疾调动,则必被各个击破。”
边境的局势,作为兵部尚书的于谦,心里同样清楚的很。
事实上,边境动荡不堪,从各隘口获悉军报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酝酿了,这几个隘口的守将弃城而逃,只不过是集中爆发出来了而已。
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将兵力分散,就是为了防备也先佯装游骑骚扰,实则待大明分兵之后,行各个击破之计。
赵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反问道。
“那依照于尚书的意思,又当如何?”
“边将手中兵力不足,自然难以升起对敌之心,总不能叫这些边将,凭借一腔孤勇,以寡敌众,只能以身殉国吧?”
于谦上前一步,对着天子拱手道。
“皇上,紫荆,独石,怀来,龙门等处,皆是要地,且不似宣府,大同城高将勇,若无充足兵力,一旦有失,虏贼便可直逼京城,故而臣以为,孙安所率三万大军,不可轻动。”
“至于诸隘口兵力不足一事,兵部已紧急从南直隶,河南等地调遣大军五万,半月之内即可到达。”
“为防虏贼劫掠,可命紫荆等要塞之城,暂且收拢各隘口百姓,贼来则暂避之,待大军一到,可解兵力之急。”
这就是文臣和勋戚的不同之处了,对于赵荣来说,他更关心的是边将的人心,希望能够尽量多的保证边将的生存环境。
而于谦就冷酷的多,他考虑的是大局!
分兵固然有利于安稳人心,但是同时也是要冒风险的。
按照赵荣的说法,七处通人马的隘口各增兵一千五百人,二十九处通人不同马的隘口各增兵五百人,基本上也就把这三万人拆的剩不了多少了。
一旦这个时候,也先大举来攻,以主力攻一处。
那么原本集中机动的大军散落各处,一时之间难以调集统御起来,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要知道,军队一旦分散到各个隘口,势必要将调兵权下放到各个隘口的守将手中。
相对于如今统一在一名主将的麾下统一调动,效率绝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于谦的意思很明白,百姓可以暂时迁到紫荆,居庸等坚城暂避。
至于守将,则要继续坚持守城,以待朝廷从关内调集的援军到达。
不过赵荣也不是那么容易退让的,他上前一步,站到于谦的面前,同样道。
“且不谈这半月之内,若也先再遣小股游骑烧杀掳掠,该当如何。”
“单说南直隶等地之兵员,久在关内,操练不行,骤然到边境戍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熟悉环境?”
“瓦剌善骑战,多以劫掠为主,他们又是否能够适应于瓦剌的战法?”
“自关内调兵,哪有就地调兵来的速度快,且守城稳妥?”
说罢,赵荣转向上首的天子,开口道。
“陛下,五处隘口守将弃城,足可见边境将士人心已然十分不稳,若长此以往,我各处守军士气低落,必一触即溃,故臣以为,当分兵各处,提振人心,方能安稳士气,令守将能誓死守城。”
这应当算是,自土木之变以来,勋戚头一次在国政大事上,如此强硬的发声。
赵荣虽然资历不足,但是到底是正经的五军都督府都督,而且执掌的是最为重要的中军都督府。
论身份,他的确可以和于谦这个兵部尚书相媲美,何况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靖难勋戚。
退让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件事情上,勋戚强硬了一次。
一文一武两位高级大臣,意见相左相持不下,自然要由天子来裁决。
于是众臣都将目光放在了上首沉吟的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