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这回阵前擅用未经授权的王命旗牌,的确是有错。
然而文臣这边,最擅长的就是没理搅三分,有理就往死里打!
陈懋话音落下,这边内阁大臣陈循就开口道。
“皇上,此次攻城虽然成功,但是任礼畏缩不前,身为总兵官,竟欲据城而守,静待贼军退去,实为误国之辈。”
“贼虏诈称挟上皇于阵前,任礼不加分辨便予以采信,不听劝告,迫使提督大臣王文不得已而逾越典制,出此下策,实乃误国之辈。”
“老臣斗胆,请皇上下诏,罢去任礼总兵官一职,召回京中待勘,另选得力大臣,前往紫荆关任总兵官。”
这番话说的,顿时给老侯爷气得不轻。
这意思,他王文擅用王命旗牌,强行调兵,还是任礼逼的呗?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陈老头面团一样的性子,嘴皮子这么利索。
颠倒黑白就算了,一番话还说的阴阳怪气的。
老侯爷顿时就忍不了了,冷哼道。
“本侯竟没有想到,次辅和那王文竟都是能人异士,王文能千步之外看清人脸,次辅也能隔着几百里明辨是非,真是让本侯叹为观止!”
自从那次朝会之后,朱祁钰定了个首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次辅的称呼也在外朝传开了。
到现在为止,首辅次辅这些称呼,已经和大冢宰,总宪一样,成为了约定俗成的称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和正常的官职不同的敬称,也代表着地位。
面对着陈懋的嘲讽,新晋次辅陈阁老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前方战局多变,身为统帅,自当洞悉战局,抓住战机,老夫虽不知兵,可也知道,战场之上,敌军说什么就信什么,并非智者所为。”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自己看不清战局,偏还拦着别人下令,好不容易平安度过了危机,还倒打一耙弹劾别人,啧~”
两个人站在殿上,谁也不甘示弱,都是恶狠狠的瞪着对方,让朱祁钰感到有些有趣。
不知道为何,自从给内阁升格之后,这陈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对待各种朝事都十分积极。
尤其是上次朝会上“背刺”了陈镒之后,更是彻底放飞自我,从一个老好人,变成了不好惹的毒舌次辅。
等到时候王文回来,朱祁钰觉得他们俩在噎死人方面,应该有很多心得体会可以交流。
不过虽然心里觉得有意思,但是面上朱祁钰还是沉下了脸色,轻轻拍了拍桌子,呵斥道。
“成何体统!”
然后两个老头都垂下头,乖乖的拜倒在地,但是脸上都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朱祁钰哼了一声,让自己看起来感觉很生气的样子,继续道。
“你们一个内阁次辅,一个都督,当廷争吵,若非朕开口阻止,只怕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可还将朕放在眼中?”
“老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俩人的动作整齐划一,熟练的很。
朱祁钰似乎还不解气,继续呵斥道。
“朝廷派遣大军战于紫荆关,如今正是紧要之时,你们两个一个要撤换提督大臣,一个要罢免总兵官,怎么,想让紫荆关的守备变成一团乱麻,让虏贼直入京师不成?”
“臣等不敢。”
俩人再次认错,依旧动作整齐划一。
朱祁钰揉了揉额头,一阵无奈,这俩人,耍无赖还上瘾了。
摆了摆手,朱祁钰道。
“罢了罢了,此事朕暂且不怪罪你们,但是下不为例,以后商议事情的时候,收敛着点性子。”
“臣等谢恩。”
俩人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退回原地,但是还是隔着两丈远瞪着对方,谁也不让着谁。
朱祁钰不再搭理他们,正色道。
“此次守卫紫荆关之战,任礼和王文二人虽行为皆由不当之处,但是皆因虏贼狡诈之故。”
“战事当前,便暂不处罚二人,至于王命旗牌,也暂由王文保管,待此战彻底结束之后,再收归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