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悦也紧跟着道:“是啊,于尚书,政务之事尚未有所定论,何谈抗命,你如今的举动,才是大大不妥,所幸陛下仁慈,想必不会苛责于你,还不快向陛下认错。”
这两人劝于谦,高谷也跟着劝天子,道。
“陛下切勿动怒,于尚书也是一心为公,并无冒犯之意。”
“正因陛下对待臣下慈和宽仁,方有现下畅所欲言之场面,于尚书言辞或有不当,但请陛下宽宥勿罪。”
几个人这么打着圆场,殿中的氛围算是勉强好了几分。
但是很显然,对于这个台阶,有人并不想下。
于谦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虽是政务讨论,但是陛下执意如此,内阁亦不加劝阻,诏命顷刻便下,与圣命无异。”
“陛下乾纲独断,为人臣者,不能劝阻是为无能,抗旨不遵是为不忠。”
“于谦无谏阻君上之力,亦有抗旨不遵之罪,罢官已是宽免,惟愿陛下莫要固执己见。”
说着,于谦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直视着天子冰冷的眼神,道。
“陛下,王骥并非桀骜抗旨之辈,即便是陛下忧心苗地百姓,不忍其陷于战火,只需一道诏命,令王骥即刻出兵便是,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千里更易总兵官?”
“朝廷如今本就举步维艰,国库捉襟见肘,大军调动,钱粮军器靡费甚广,臣知陛下明岁有重修运河之念,如今更易总兵官,费时费力,亦会让苗地战局徒增变数,实非良策啊陛下!”
将官帽摆在身旁,于谦态度坚定,苦口婆心的再度向天子陈明利害,希望自己的话和行动,能够让天子冷静下来。
但是很显然,他的这番举动,不仅没有平息天子的怒火,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朱祁钰听了他这番话,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怒意更盛,冷笑一声道。
“这么说,是朕要陷苗地百姓于动荡之中?你于廷益倒是个心怀百姓,忧国忧民的大忠臣?”
“既然如此,你还辞什么官?朕可不敢罢免你这个一心为国,犯颜直谏的大忠臣,朕该给你加官进爵才对,是吗?”
这显然是反话!
在场众人吞了吞口水,他们还从没见过,天子如此雷霆盛怒的时候。
看来这回,天子是真的被气急了。
有心想要开口再劝,但是一抬头看见天子冰冷的脸色,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反倒是于谦这个挨骂的人,丝毫都不害怕,又磕了个头,道。
“臣不敢心有此念,更无意陷陛下于不义,陛下心怀百姓,仁慈明断,天下皆知,是臣有罪,自请而去,愧对陛下隆恩。”
“啪”的一声,精美的茶盏落在于谦的身旁,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的碎成几瓣。
俞士悦在一旁看着,都感觉心惊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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