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她在宫中,会昌伯的这个爵位有或者没有,都区别不大,也没有人敢因此而欺辱她的母族。
不过,她事先的确没有考虑到常德公主的心情,故而,此刻面对女儿的哭诉,她也只能柔声安慰。
常德公主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却仍旧啜泣不已。
“母后,儿臣就是担心,您没瞧见,那帮锦衣卫闯进来的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儿臣不图别的,就想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儿臣知道,您和驸马一直都在想法子,把弟弟从迤北接回来,儿臣也想念弟弟,但是母后,您没觉得,他们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吗?”
孙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轻声喝道。
“常德,你不要胡闹,外头的那些勋贵大臣,他们都是你父皇给你弟弟留下的人手,岂会有别的心思?”
常德公主并不是什么强势的性子,性格柔顺,往日里要是被孙太后这么轻斥,必定立刻低头认错。
但是这一回,她却拧着头不说话,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孙太后这才察觉不对,皱眉道:“常德,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王瑾走了进来,禀报道。
“圣母,六科那边刚刚核发了诏书,这是奴婢派人誊抄的副本,请您过目。”
看着王瑾欲言又止的模样,孙太后更是感到疑惑,接过那份文书便看了起来。
然而看完之后,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望着常德公主道:“常德,你说实话,这份诏书的内容,你进宫之前是不是就知道了?”
常德公主捏了捏帕子,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
“母后,不瞒您说,诏书刚从内阁出去,还没到六科的时候,宫外头就传开了,如今那宁远侯府,可是门庭若市的。”
说着,常德公主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道。
“儿臣其实就是气不过,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把弟弟接回来,但是实际上呢,不过是只想着自己罢了。”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弟弟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子,外公的爵位被夺了,驸马也被禁足了,他们倒是加官进爵,得意得很。”
这番埋怨的话,落在孙太后的耳中,自动被过滤掉了。
对于她这个女儿,孙太后是了解的。
心思单纯,金尊玉贵的被娇养着长大,虽然没有什么坏脾气,但是对于朝政上的事情,也的确并不知道什么。
若非是实在没了法子,孙太后其实也不想让她来充当这个沟通内外的人手。
一是不想让她牵扯这么深,二也是觉得她不合适。
皱着眉头,孙太后翻来覆去的把诏书又瞧了两遍,摇了摇头道。
“常德,你不要多想,这件事情只是巧合而已,母后还是那句话,那些老臣,都是忠于你弟弟的,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希望能让你弟弟回来之后,能够有自保之力。”
这话口气不轻,常德公主又抽泣起来。
孙太后有些头疼,有心想要安慰一番,却发现这个一向乖顺的女儿忽然抬起头,明亮的眸子里噙着泪花,开口道。
“母后,儿臣就是不明白,明明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呢?”
“镇哥儿和钰哥儿两个,明明感情一直好得很,钰哥儿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对您也没有半分不敬,可母后为何老是相信这些外人,儿臣就不信了,镇哥儿真要是回来了,钰哥儿还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说不定,要不是有这帮人一直在上蹿下跳,钰哥儿早就派人把镇哥儿接回来了。”
“照我看,外头传言说有人离间天家,就是他们这帮人,这么下去,镇哥儿兄弟俩要是真的反目成仇,也是被他们逼的!”
“砰”的一声,孙太后的右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脸色也沉了下来。
“放肆,你懂什么!”
常德公主似是没想到孙太后会如此对她,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片刻之后,常德公主似乎反应过来,拿起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哭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