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先,还真是得寸进尺。
自己等人不过稍稍让步,他就能说出这等无耻的话来。
于是,接收到信号的李实,再次板着一张脸,起身道。
“太师说是送驾,但军马却不由关入,只漫山而来,肆意抢掠,拥大军挟上皇至城下,不过假名送驾,我官军一出,则分兵各门厮杀,我朝廷岂能无疑?”
“那姚谦,张关保二人,口称为太师所遣使臣,却引骑兵百余人各张弓矢,肆意劫掠,杀我官军,岂是使臣所为?”
略停了停,李实的口气总算是缓了几分,道。
“至于者盈不花等人,先前因太师引兵南侵,我大明官军死伤无算,父被害者子为报仇,兄被虏者弟亦报仇,人皆乐为从军。”
“且太师留我上皇不肯送还,我沿边关口,军马多者十余万,少者六七万,极少者二三万,俱各奋勇,欲报君父之仇。”
“且朝廷有命,官军获一首级,即将升赏,太师所遣使臣,若无凭信,又无我朝使节陪同,或被兀良哈达子或守边官军杀戮,以图升赏,亦未可知。”
言下之意就是,我大明兵强马壮,枕戈待旦,将士们正等着你们的首级领赏呢。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再打一场!
闻言,也先明显脸色有些不悦,但是却没有发作,想了想,又问道。
“前事暂且不究,数月前,你们遣派使团过来,说要和谈,我遣了喜宁跟你们回去奏事,何以再杀之?”
提起这桩事情,李实眉头越发皱紧了,直接了当道。
“喜宁本是我朝廷内宦,幼时入宫,自幼至长,受累朝圣眷厚恩,被上皇托为心腹,土木一役,此人倒戈相向,蛊惑太师人马抢掠,复寇大同,紫荆等处。”
“此等悖逆之人,朝廷已将其明正典刑,凌迟三日,以为将来不忠之戒。”
随着使团一案落下帷幕,理所当然的,喜宁也彻底失去了价值,在朝臣的强烈恳请下。
刑部最终在使团行刑的次日,将喜宁也绑上刑台,动用了多年不曾世用的凌迟之刑。
行刑足足三日,喜宁才在奄奄一息当中彻底断气,着实让朝野上下大大的解了一次恨。
行刑之日,李实也是去围观了的,此刻提起这个投敌叛国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
至于也先,他本来就只是觉得喜宁好用,现在听说喜宁已死,再看看对面三人都冷下来的脸,便明智的不再提起这个,转而道。
“你们太上皇,和我有大仇,自领军马与我厮杀,战败落在我手中,当时有数人劝我射杀他,我再三不肯。”
“皆因他是一方人主,永乐皇帝曾孙,我特着伯颜帖木儿早晚恭敬,不敢怠慢,你们后杀了帖木儿,我又遣伯都王照料,可谓优待。”
“若有一日,换我被你们捉住,可会留的了半日吗?”
这话口气颇有几分怨气在内,似是在埋怨朱鉴等人太过咄咄逼人。
李实默默退下,换朱鉴拱了拱手道。
“太师仁厚之心,我等自然知晓,旦得上皇归朝,大明和太师必重修旧好,不再起战事,自是各家安好。”
于是,也先的脸色转缓,道。
“我是一意想要和大明修好,实心送还你们上皇的,你们上皇回去,我也欢喜,只你们不肯信我。”
“既如此,那就听你们的,明日先领你们去拜见太上皇,过上五日,摆酒设宴,收拾行囊,让你们自己将太上皇带回去,你们可安心了。”
朱鉴等人有些发愣,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经过几次谈判才能最终达成一致。
却没想到,今天的这一番谈判,虽然气氛稍有些紧张,但是也先竟然就这么松了口。
当下,三人起身,一起拱了拱手道:“太师此举,才是正理。”
不过,就在他们几个人心神刚刚有些放松的时候,一旁的伯都王却眸光闪烁,问道。
“你们太上皇回去,还坐回天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