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先起身便离开了,随后,伯都王和一干瓦剌贵族,也各自离开。
留下朱鉴等三人,有些发愣……
入夜之后,使团的营帐当中。
朱鉴三人,加上袁彬,几个人相对而坐。
严格来说,袁彬并不属于使团的使臣,而是太上皇的近侍之臣,因此,这次谈判他并没有参与,而是留在营中等候消息。
此刻听朱鉴将当时发生的一些叙述了一遍,袁彬眉头不由紧锁起来,问道。
“几位大人,依你们所见,也先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鉴三人对视一眼,刚想说话,外头忽而有一名使团护卫进来禀道。
“大人,伯都王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同几位大人说。”
伯都王?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朱鉴下意识的有些皱眉,想了想,问道。
“他是一个人来的?可曾隐匿身形?”
护卫答道:“带着数十个卫士随从,看样子,不像是私下前来。”
于是,朱鉴征询般的望了一眼李实和罗绮,二人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朱鉴便道:“请他进来。”
随即,三人各自起身整理衣衫,袁彬也退至一旁。
不多时,营帐被掀开,伯都王的身影出现了门口。
朱鉴带着人上前见礼,将伯都王迎了进来,各自落座之后,便问道。
“阁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何事要说?”
此刻的伯都王,没有白天时候的倨傲,反而多了几分平和,笑着道。
“我为太师传话而来,白天你我双方和谈,有些冲突,太师说,他确是实心送归上皇,将纳哈出派去京师朝见大明皇帝时,也无意想要加开互市,增加贡使,实是瓦剌乃诸部联合,太师虽被奉为主,却也并非随心所欲。”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意思。
朱鉴眸光闪了闪,开口问道:“阁下此话何意?”
伯都王沉吟片刻,开口解释道。
“白日里随太师一同在旁坐着的几位贵族,里头有我瓦剌的阿剌知院,昂克平章,这个想必贵使已知。”
“然而他们二人除了是我知院,平章之外,阿剌是巴图特部首领,昂克乃土尔扈特部首领,其他几个在旁未曾开口的贵族,也各是一方部族之主。”
“加开互市,增加贡使,正是他们几位所求,诸位应该也看出来了,和谈之时,太师多次想要堵住他们的话头,结果最后也无用处,故而,太师遣我来传话。”
“太师实是诚心促成太上皇归京,但贵使也需体谅太师的难处……”
这暗示已经算是足够明显了。
但是,朱鉴思索片刻,继续问道。
“阁下所说,本使有些不明白,太师既为瓦剌之主,如何不能平诸部之议,何况,我上皇在太师本部营中,太师何须看他人脸色?”
伯都王的眉头一皱,一时拿不准眼前这个大明官员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有听懂。
想了想,他继续开口道:“贵使当知,前次大战,虽非太师所愿,但诸部联合,大军死伤亦重。”
“我等奉太上皇数月之久,精心照料,如今送归,诸部各回老营,牧民也需粮食等物过活。”
“往年遣使,非只太师本部去,各部皆有使派,今大明限贡使百人,本部尚且不足,诸部岂能无怨?”
一番解释之后,伯都王最终图穷匕见,道。
“诸部若坚辞不肯,恐和谈再陷僵局,则太师虽诚心送归,一时恐亦难成行。”
“太师白日所言,已然是为了安抚诸部,只要贵使应承下来,不日即刻准备迎驾归京。”
说白了,还是要好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糊涂就不合适了,于是,朱鉴沉吟片刻,开口道。
“太师和谈之诚意,我等固然知晓,我大明君臣,亦不愿再起兵戈,但上皇复归,亦是大明君臣所愿,不可更易之。”
“自上皇北狩以来,我朝陛下数遣使臣,携带金银财帛赏赐诸部,可谓恩厚。”
“如今和谈本已达成一致,阁下又言需加贡使人数,此事非小,我等虽为使臣,但一时之间,仍恐不得决,也请阁下将我等难处,回禀太师。”
伯都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朱鉴这话已经是透出了要送客的意思。
于是,他也只得无奈起身,道。
“既然如此,我先去将贵使之言禀了太师,待你们明日先见了太上皇,过上两日,太师再和你们相谈。”
说罢,伯都王俯身一礼,转身便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