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侯爷年纪毕竟大了,虽然心中怒火中烧,可最后还是按捺了下来,冷笑道。
“好,那老夫便洗耳恭听,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看看杨侯,到底如何颠倒黑白!”
杨洪不动如山,显然早有准备,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两封书信。
众目睽睽之下,杨洪拆开信封,先是朝众人展示了一下,然后转手递到早已经来到御阶下的内侍手中,呈到御前,道。
“启奏陛下,此二封书信,其中一封,是太上皇驻跸宣府之时,臣侄杨信写来的家信,信中写明一事。”
“彼时,宁远侯任礼奉上圣皇太后懿旨,前往宣府迎驾,曾拜访臣侄杨信,那次谈话,任礼向臣侄透露,兵部尚书于谦,正在诸边暗查军屯,不日即将抵达宣府,待清查结束,恐朝廷便将整饬诸边,并提醒臣侄早做准备。”
杨洪到底没有让在场的老大人们失望,刚一开口,便是一颗大瓜递了出来。
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掀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应该说,事到如今,朝臣们早就知道,于谦当初巡边,名为彻查罗通倒卖军器一案,但是实际的目的,就是清查军屯。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围绕着这件事情的博弈,竟然开始的这么早。
如果杨洪所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在于谦尚未归京,朝廷还没有表露出任何要整饬军屯的信号的时候,至少以任礼为首的一帮勋贵,就已经提前猜到了朝廷的用意。
带着这么一层前提来看的话,不少大臣望向任礼的目光,顿时提高了几分警惕。
一旦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任礼如今跳出来反对兵部的奏疏,必然是早有谋划,定有后手!
不过,这件事情,任礼自然是不会认的。
尽管对于杨洪敢这么坦坦荡荡的将事情说出来有些意外,但是,任侯爷反应倒是丝毫不慢,冷笑道。
“一派胡言,老夫的确曾拜访过杨信,但是,何曾提过什么军屯之事,彼时老夫一心都在护卫太上皇归京,不过循例拜访一下镇守副总兵,却不曾想,被杨侯如此诬陷,简直可笑!”
面对任礼的否认,杨洪倒也不生气,只道。
“有家信在此,任侯是何时到的总兵府,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有据可查,抵赖也无用!”
然而任礼也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直接反问道。
“杨侯也说了,这是你杨家的家信,焉知不是你和你那侄儿串联,伪造家信诬陷老夫?”
闻言,杨洪脸色冷了下来,死死的望着任礼,看的后者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也只是片刻,杨洪脸上便浮起一丝笑意,道。
“任侯不承认也没什么,如你所说,这封信,是老夫的侄儿写的家信,你硬要说是我们串联伪造,诬陷于你,也便罢了。”
“只不过,老夫想问的是,这封信,任侯又该如何解释?”
说着话,杨洪将第二封信拆开,展在众人面前。
和前一封家信内容详细,密密麻麻不同,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
尽管仍然看不清楚上头写的是什么,但是,有离得近的大臣,一眼便看到了,信的落款处,小小的印着一枚,独属于宁远侯府的私章!
再度将信送到内侍的手中,呈到御前,杨洪转过身,看着已经面沉似水的任礼,开口问道。
“当初,小侄杨能刚刚进京,便因劣子杨俊之事被禁足府中,解禁之日,便立刻收到了任侯的信函,请过府一叙。”
“这封信,是小侄杨能出京前留下的,上头盖着任侯的私章,信也是任侯的亲笔。”
“这个,难道任侯也想说是老夫伪造吗?”
“如若不是,那便请任侯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解释解释,为何在小侄杨能刚刚解除禁足之时,便要请他过府叙话,难不成,也是循着礼节,让他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