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程宗唯一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那么就是他极会钻营,但是,这样的人,让他进入官场,苦的是老百姓。
朝廷开科取士,要的是能够为国为民做事的人,不是要一个官油子。
所以,朱祁钰尽管明知没有先例,但是,还是下了要黜落他的决定,当然,这也是程宗自己倒霉。
毕竟,这次参加殿试的有两百多人,若非他的卷子被排到前十,摆到了御前,朱祁钰还真未必能想得起他来。
对于这个决定,萧镃站出来提出异议,也很正常。
毕竟,既然是放在了卷首,说明至少萧镃自己对于这份卷子是极为满意的,或者说,是有意收归门下的,自然要竭力争取。
但是,江渊这个时候出面,就有些不对头了。
照理来说,十份卷子,十个读卷官每个人会向上推荐一份,如果说程宗的这份卷子,是萧镃推上来的,那么,江渊这个时候又跳出来做什么?
然而,即便是两个人都站出来劝谏,朱祁钰还是不为所动,轻轻摇了摇头,道。
“当今天下,寒窗苦读者不知凡几,有人被拦在府试,有人被拦在乡试,有人被拦在会试,有人从幼时开蒙到白发苍苍,始终奔忙于科考之上,苦功人人会下,何以因此而滥用朝廷官身?”
这话看似有道理,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偷换概念。
府试,乡试,会试拦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进会试的人,一共就那么一二百人,个个都金贵的很,和那些落第举子岂能相比?
江渊踌躇片刻,正欲开口,便见到天子率先截住了他的话头,肃然道。
“江先生不必再劝,朝廷选才,惟德惟能,朕以古圣贤道德功试诸贡士,意在试其见地才学,并非需要阿谀虚应之辈。”
“程宗的这份卷子,言称当合道德才于一身,方能复古圣贤之世,看似有理,实则满篇空谈,左右逢源。”
“况此子策论当中,多有阿谀之词,少有务实之言,足可见其人既无治国之才,亦无风骨之德,此等样人,要之何用?”
这番话天子说的认真,但是,底下的大臣听着却一阵无奈。
因为,这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
诚然,程宗的这份卷子可能有些两头讨巧的意味,但是,追求圣贤之道,求道,求德,求功,从道理上来讲,也不能说错。
只不过,这种境界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达到而已,但是这不妨碍在文章当中,当做圣君的典范来说明。
所以,要说程宗的这份卷子有些空谈,或许不错,但是,要说从中看得出来他没有治国之才和风骨之德,就实在是让人难以认同了。
要知道,天子这次出的题目,其实本来就有些怪。
道,德,功,得其一便可称圣贤,这不错,但是,要让为涉官场的普通士子来判断孰优孰劣,孰易熟难,明显就超出了他们能力范围,甚至就连朝堂上的大佬们,也未必敢轻易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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