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朱鉴站起身来,施了一礼,便干净利落的告辞而去,竟是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不过,这反倒让张輗的神色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他和朱仪交换了个眼神,只得起身道。
“阁老放心,太上皇面前,我等必定竭力陈明利弊,将阁老的用意如实禀明。”
这便算是隐晦的承诺了。
朱鉴微微一笑,道。
“如此,便拜托张将军了,明日太子出阁,老夫必定竭力!”
于是,双方各怀心思,纷纷告辞。
回程的马车上,徐有贞依旧跟着朱鉴。
看着闷闷不乐的徐有贞,朱鉴叹了口气,道。
“元玉,还在想刚才的事吗?”但凡是读书人,都好一个名声和面子,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朱仪当众嘲讽徐有贞,着实是有些伤人。
只不过,限于当时的情景,朱鉴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他心里明白,越是徐有贞这种耽于宦途的人,越是会计较这些事情。
若是不能及时解开这个疙瘩,只怕日后会有祸事。
因此,刚一离开英国公府,朱鉴便主动提起了此事。
徐有贞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不敢欺瞒明公,学生心中确实有所不忿……”
略停了停,徐有贞的脸上又闪过一抹自嘲,道。
“不过,小公爷说的也对,学生只恨自己位卑力薄,难堪大用,如他所说那般,若学生有俞次辅,萧学士那般身份地位,能为太子殿下出力,又何至于此?”
果然,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朱鉴眼神闪动,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这个徐有贞,有野心,有能力,但是,却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对付这种人,就得把一切摊开了说,不能藏着掖着。
于是,朱鉴继续问道。
“那元玉可怨老夫,刚刚没有替元玉讨回公道?”
这……
徐有贞微微一愣,赶忙拱了拱手,诚惶诚恐道。
“明公此言何意?学生断断不敢有此想法!”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
朱鉴暗暗在吐槽了一句,面上却叹了口气,道。
“你为老夫出头,但是老夫却未为你出头,你有怨气,也是正常的,但是你需明白,就像老夫来时对你所说的一般,这些勋贵与你我不同,在他们面前,老夫的份量,比你也重不了多少,不然的话,他们何敢如此裹挟?”
消除怨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和对方都摆在受害者的角度,最好,同仇敌忾的还是同一个人。
如此一来,便可以让对方尽情的宣泄心中的不满。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徐有贞的脸色也有些愤愤不平,道。
“明公所言甚是,此辈勋臣,果真是无礼无义,只知为自己牟利之辈!”
这就对了嘛,说出来才好!
看着徐有贞生气的样子,朱鉴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接着道。
“如今局势,我等尚需忍耐,不能和彼辈发生冲突,所以,当时老夫不便出言,但是,元玉放心,你既入老夫门下,老夫自然会替你应付这些事情。”
“些许言语之争,都是小节,你可知道,刚刚老夫为何要拒绝小公爷,引章纶,吴复入东宫?”
当然是因为你这个老东西胆小怕事!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面上徐有贞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老老实实道。
“学生不知,请明公指教。”
“因为你!”
朱鉴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道。
“老夫焉能不知,他二人进到东宫中,对老夫更是有用,换其他人进东宫,我等尚需竭力拉拢,但是他二人,本就是老夫的心腹,自然更能忠心东宫。”
“可是,吴复还好些,可章纶早年便是翰林编修,资历比你更深,若他到了左春坊,即便官职比你要低,可你这个大学士,又该如何继续当下去呢?”
你这个老东西有这么好心?
徐有贞心中冷笑一声,但是面上却一副惊讶的样子,想了想,他忽然反应过来,道。
“所以,明公让小公爷举荐那位,也是因为……”
朱鉴点了点头。温和一笑,望着徐有贞的目光,总算是多了几分放心。
“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