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声阵阵,乾清宫中,却一片祥和。
朱祁钰负手立于廊下,望着屋檐上连绵不断的水串,静静的听着舒良述说着法场的后续。
老天似乎是有意要为难任弘。
随着他将任礼的尸体搬上板车,大雨不仅未停,反而更加猛烈了几分,他就这么拖着板车,独自一人,在空空荡荡,泥泞满地的街道上艰难前行。
在他的身后,朱仪,张輗,还有周瑄,都默默的撑伞跟在后头。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队队的官军将士,他们自发的组成队列,踏着污浊的泥水,沉默的护送这板车的后头,在暴雨之下,形成一道壮观的队伍。
从菜市街到任府,大约有四里左右,任弘走的很慢,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重伤未愈,加上一路奔波,又淋了这么久的雨,早已经是体力不支。
道路泥泞,他每走几步,就会脚底打滑,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原本一身素白的丧服,先是被血水染红,此刻又被泥水沾满,满身血污,满面尘泥。
此刻的任弘,再没有一丁点世家贵公子的风范,他狼狈的像一个被世界嘲弄的少年。
然而这个少年,孤独,却坚定!
不知不觉中,跟随在任弘身后的队伍渐渐大了起来,除了官军将士,还有贩夫走卒和官吏军民。
原本,只是在菜市口围观的百姓零星的跟在旁边,随后,这支特殊的队伍,很快引起了京城当中诸多势力和沿街百姓的关注。
各衙门派来打探消息的吏员,负责维持京城秩序的顺天府衙役,五城兵马司官军,来凑热闹的普通百姓,甚至是穿着青袍獬豸的年轻御史。
他们所有人先是好奇前来查探,随后在几个好心人科普过内情之后,皆是神色复杂,最后默默的跟在后头。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大雨不停,但是不算宽阔的街巷当中,却慢慢的,汇出一道浩大的人流。
终于,转过街角,距离任府已经只剩下不到百步的距离,隔得远远的,已然能够看到在任府外,把守森严的锦衣卫。
“咚”的一声,任弘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泥水飞溅中,却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落在泥泞的丧服襟上,格外显眼。
“国公爷,这……难道是肋骨移位了?”
周瑄在刑部这么久,也见过了不少人犯,对很多伤情自然是有辨别能力,刚刚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任弘受伤,但是,光是他在刑台上那一番磊落的话语,便足以让他对这个少年人大生好感。
在得到热心人的解释,知道任弘是拖着伤重的身体赶来时,周瑄更是对任弘肃然起敬。
还是那句话,儒家讲究孝道,任弘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可堪称是孝道至纯!
看着口吐鲜血,趴在地上的任弘,朱仪心中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个少年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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