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恩情,朱祁镇自然是感念不已的,所以,回京之后,他最为倚重的,就是英国公府。
但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说,张輗的确令他有些失望。
该办的事情办不成,但是,搞砸事情却是一把好手。
本来,对于任礼莫名其妙的被下到诏狱,朱祁镇心中便有疑窦,现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
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不行,朕要亲自问问他,当初张辅和张軏,都是一脉忠贞,如今英国公府交到他的手里,朕又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如此待朕?”
恨恨的在殿中踱步两圈,朱祁镇咬着牙道。
“冷静!你要真的这么做,那哀家还来这一趟做什么?坐下!”
看着儿子如此焦躁的反应,孙太后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多耽搁,而是得了朱仪的消息,就立刻到了南宫。
不然的话,以自家儿子的性格,若是从别处得了消息,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端。
因此孙太后罕见的端出了严厉的样子,对着朱祁镇轻喝一声。
于是,朱祁镇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是仍旧坐在一旁的榻上一声不吭,明显是还在气头上。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硬着来,孙太后口气慢慢转缓,道。
“儿啊,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道理,原不必为娘的来教你。”
“往日里,哀家不喜欢钱氏,但是如今,你如何宠着她,哀家都不觉得过分,就是因为,她眼里心里,都装的是你一个人。”
“但是,除开钱氏,朝廷上下之人,没有不为自己的!”
“今日的这个消息,是成国公透给哀家的,可是,他这是忠诚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也未必就不是在争权,如今你这一头,两大公府鼎立,你若疏远了英国公府,自然就会亲近成国公府。”
“所以,你再生气,也毫无用处,你既是帝王,当知权衡之道,如何平衡手中的势力,你不该不清楚,否则,你便是犯了和那张輗一样的错!”
“何况,虽然哀家不想这么说,但是,张輗虽是为英国公府图谋,为他自己得利,可英国公府壮大了,对你也是好处,毕竟,如今这两大公府,都已经站明了立场。”
“所以,这无非是得失取舍罢了,哀家此次前来,就是要给你讲清楚这番道理,让你不要冲动。”
孙太后太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了,才智谋略都是有的,就是太重感情,很多时候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朱祁镇一个没忍住,跟英国公府撕破脸,如今南宫的处境看似繁花似锦,但是实则处处危机。
若是这个时候,还不能好好统御手下可用的力量,离心离德,那么,就彻底完了。
所以,这口气,不忍也得忍!
不仅要忍,而且,还要忍的干净,忍的毫无怨言,如此一来,才能化不利为有利,获取优势。
但是,如此一来,只怕朱祁镇这边……
孙太后望着自家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实话实说,这件事情她也没有把握,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赶来。
很多时候,想清楚道理是一回事,但是,真的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像当初,孙太后心里清楚,张輗之所以牺牲会昌伯的爵位,其实是更理智的选择。
但是,这件事扎在她的心里,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尚且如此,更不要提,自己这个向来容易被情感左右的儿子。
然而,这一次,朱祁镇却反而冷静下来,拳头仍然紧紧的捏着,但是,脸色却平静下来,道。
“母后放心,朕明白了,且请母后帮忙传下话去,就说,英国公府世代忠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不立威,难正风气,张輗无论要做什么,朕都支持他,也让朱仪还有焦驸马等人,全力配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