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生,坐吧……”
行礼过后,天子照常赐座,神色当中已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隐隐的一抹愁绪,却还是被众人敏锐的察觉到了。
“沈先生,户部如今的存粮如何?”
刚一坐下,没有任何的缓冲,天子就直奔主题,点了沈翼的名。
啊这……
沈尚书眨了眨眼睛,谨慎开口,道。
“陛下,近日朝廷支出颇多,去岁畿辅,山东,河南等地大旱,大名、顺德、广平、保定、处州、太原、大同七府饥荒,朝廷收入骤减。”
“加之赈灾,抚恤官军,修筑大渠,太子殿下出阁,赎买军屯……”
虽然知道自己得收着来,但是,沈尚书习惯使然,一张口就开始扳指头算。
实话实说,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的确很难。
土木之役本就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令国库空虚之极,接下来又是一场大仗打下来,天子仁慈,死难官军的抚恤半点不准拖延,又要修筑大渠,又要赈灾。
给太上皇翻修南宫要花钱,天子选秀要花钱,太子出阁要花钱,上回天子登基还好,考虑到国库的底子,没蠲免太多的赋税,但是后来,随着国库稍稍松快了一些,太子出阁,天子大笔一挥,又免去了去岁受旱灾等七府之地的税赋。
然后就是整饬军屯,拉着户部一块出钱赎买,一桩桩的事,样样紧要,件件重大,整的沈尚书头一天比一天大。
不然的话,他堂堂的户部尚书,七卿之一,哪会死皮赖脸的天天找皇帝要钱,他不要面子的吗?
还不是没有办法!
然而,沈尚书说着说着,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一抬头,便见天子目光灼灼,全无平时的那副温和。
“咳……”
沈翼到底是久经宦海之辈,见势不妙,立刻话锋一转,道。
“不过,去岁除去受灾之地外,其余地方税赋正常,加之互市开通后,边境商税流入国库。”
“如今国库当中,尚有存粮约一千八百九十万石,绢九万一千匹,丝两万四千斤,绵十二万五千六百三十斤,布一十四万四千匹。”
“除此之外,尚存可调动的银两有一百三十余万两,各地常平仓存粮,尚需统计……”
作为户部尚书,沈大人的专业素质当然是过硬的,国库的具体情况,可谓是信手拈来。
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国库的底子到底有多少,并不好当着朝臣的面,一一的具体列出来。
不然的话,就会迎来现在沈尚书四周的目光。
就这?
偌大的国库,堂堂的大明朝,国库就这么点东西?
一帮老大人们看着沈翼,一脸的怀疑之色,心中甚至暗自在猜想,国库每年的岁入,不会都被沈翼这个老货给黑了吧。
这就是典型的光看见户部风光,见不着户部作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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