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胡濙心中默默吐糟了一句。
陛下您现在这是连面子工夫都懒得做了对吗?
上次好歹还有本奏疏拿出来,这回直接就是看的是吗?
您倒是说说,这是哪年哪本奏疏,胡老大人在朝五十年,就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臣子。
还什么五世以外亲,你把这话当着太祖皇帝说出来试试,怕是要试试就逝世!
打从心底来说,胡濙很清楚,这番话是有道理的。
历朝历代的宗法制度,就没有像大明一样的。
远的不说,以唐宋为例,唐代所封诸王,虽得承袭,但是却无封地,仅支俸禄,仅止嫡脉,支庶往往从军为官。
至于宋代,更加干脆,皇子封王,但王爵不可承袭,到第三代,便是庶民之身。
唯独到了这大明,太祖皇帝出身贫苦,所以极其看重子孙后代的生活,定下了这样优渥的宗室待遇。
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合理的,就像天子所说,这样下去,迟早宗室会成为朝廷最大的负担。
但是,这就是问题所在。
朝廷的一应典制,都是太祖皇帝定的,哪怕明知不合理,可要否定太祖皇帝,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踌躇片刻,胡老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陛下,臣以为成周之法,为古之礼制,自有其道理所在,今朝中宗室,虽尚且未有难养之弊,但确有长远之患,故臣以为,若有宗室自请,未尝不可准其力行四民之业。”
这既是表态,也是在玩太极推手。
朱徽煣听完了之后,立刻暗骂一声老狐狸。
听这番话,朱徽煣就知道,胡濙明白天子的意思,但是,他却把压力推到了宗室的身上。
事实上,他们俩都明白,今天进了这个门,看了这本奏疏,他们两个,就注定是天子的背锅侠。
只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
或者更直白的说,天子现在说的话,其实都不是天子说的话,而是他们‘要’说的话。
之后在朝堂上,刚刚他们听到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他们对天子的谏言。
不然的话,天子也不会总是用某本奏疏当中看到,某个大臣进谏这样的方式,把这些看法说出来。
宗室改革,最大的难处,其实就在于,谁来否认这些祖训,都是不合适的,除非……
“陛下,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不过既是宗室之事,或可令天下宗亲共议谏言,宗亲皆朱家子孙,自会以社稷朝廷为重。”
幽怨的看了胡濙一眼,尽管心里不愿意,但是,在天子的注视下,朱徽煣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道。
说白了,这件事情天子提不合适,大臣们提,也容易招来反弹,唯一能够提出来的,其实就是宗室自己。
因为这些宗室是享受特权的本身,所以,如果他们为了解决朝廷的困难,减轻朝廷的压力,“自愿”放弃特权,拒领禄米,那就不能称之为违背祖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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