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虽然算不上泾渭分明,但也算是达到了新的平衡,早不是当初那种相互争权的明争暗斗状态了。
到现在为止,舒公公可以自信的说,京城内外的风吹草动,他这个东厂提督,得到消息一定比锦衣卫要早,要全面的多。
但是与此相对的,他也知道,锦衣卫承担着很多重要的任务,这些任务,就连他也只大约知道一点东西。
譬如说,边境如今埋伏下了大量的锦衣卫人手,活跃在互市当中的官家商人,甚至是走私商人,都隐约有锦衣卫的影子。
除此之外,前番任家的那个少年,虽然去的地方和边境南辕北辙,但是,离开京师之前,舒良交出去的那份密信,当中也肯定有如何借助当地锦衣卫的法子。
由此可见,这段时间,这位卢指挥使也没闲着,暗地里做的事情,怕是超乎他的想象。
当然,这些舒公公最多只是好奇,偶尔得知一点内情最好,但是他也绝不会刻意去打探。
这是本分,他一向拿捏的很好!
至于另一点本分,那自然就是绝不干政。
天子吩咐什么他做什么,让查什么他查什么,但是,错非天子主动开口发问,舒公公从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不提任何建议。
因此,他在说完自己得到的消息之后,就默默的侍奉在旁,半句话不多说,等着天子的吩咐。
朱祁钰对于舒良的这份周全,早已经习惯,搁下手里的奏疏,他捏了捏眉心,很快便也有了决断,吩咐道。
“徐有贞那边,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结果如何,不需要他操心,朕自有安排。”
“至于朱仪那边,既然有人反对,那勋卫的事,就缓一缓再说,先办别的事。”
拉拢清流入阁,是朱鉴给徐有贞立功的机会,但是,同时也是考验。
以徐有贞现在的‘立场’来说,这件事情对他有利无弊,如果他不做,或者不尽力去做的话,反倒会惹人怀疑。
相对而言,朱仪可活动的范围就大得多。
应该说,徐有贞现在,还处于比较稚嫩的阶段,无论是手段,谋略,都比不上先一步活跃在隐秘战线上,积累了丰富经验的成国公。
对于徐有贞来说,他要拒绝朱鉴,只有一个担心被针对打压,这明显不能说服人的理由。
但是,朱仪却已经熟练掌握了两头讨好的专业技能。
勋卫这件事情,其实背后推动的人,是各家勋贵,朱仪活跃在中间,无论做与不做,他都有法子安抚各方情绪。
这一点,朱祁钰还是很信任他的。
一念至此,他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个日常打瞌睡的老家伙的身影,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家学渊源?
礼部大堂,胡大宗伯捏着自己的紫砂壶,正在头疼该怎么跟沈翼那个难缠鬼打交道的时候,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胡濙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搁下手里的茶壶,舒展了一下身子,重新投入到自己面前的文书当中……
吩咐了了这两桩事,朱祁钰忽然又想到了某个年轻的身影,目光遥遥望向远处,问道。
“提起勋卫,朕前些日子派杨杰和孙勇到宣府等处遴选府军前卫,如今进程如何了?”
这话不是问的舒良,而是问的一旁的怀恩。
作为乾清宫的大管家,这种涉及政务的事情,他知道的要更多。
但是,不出所料的是,怀恩摇了摇头,道。
“回皇爷,兵部和锦衣卫,都尚无新的消息传来。”
兵部是明面上的渠道,锦衣卫是暗地里的渠道。
两者都没有消息传来,说明这件事情,仍然处在停滞的阶段。
遴选府军前卫,就是为了组建幼军,应该说,这件事情并不困难,瓦剌之战刚结束没两年,边军当中,多得是要功劳有功劳,有资历有资历的兵士。
即便是再精挑细选,好几个月过去了,也该有结果了。
但是,这个进度却迟迟推不动。
至于原因,朱祁钰心知肚明。
沉吟片刻,他吩咐道。
“命兵部下文书催促一下,年底之前,务必完成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