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虽然是朱祁钰的第一个女儿,但是,朱祁镇的四个女儿,重庆公主,嘉善公主,淳安公主,崇德公主,年纪都要比她更大。
所以,宫中为了加以区分,往往称慧姐儿为五公主。
当然,这种称呼严格来说并不妥当,之前汪氏特意询问过朱祁钰的意思,得了他的点头,才慢慢的这样叫开。
朱见济把妹妹护在身后,直面板着脸的仪铭,显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道。
“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有几句话,想问先生,还请先生解惑。”
这话说的十分板正,简直不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说出来的,但是配上朱见济正经的样子,却莫名的和谐。
仪铭教导这些皇子皇女也有些时日了,别的不说,至少在课业方面,他对于朱见济的表现一向很满意。但是,即便如此,他现在的表现,也着实让仪铭难以不心生不满。
不过,他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将戒尺拿在手中,道。
“殿下有话请问,但是,老夫有言在先,若是殿下不能驳倒老夫,那么五公主今日的课业要加倍!”
“不行!”
很明显,仪铭这是想要让朱见济知难而退,所以要和他打一个赌。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朱见济却并没有顺势接下来,而是摇了摇头,道。
“学生是想和先生讲道理,不是要和先生打赌。”
“若我有理,先生当认错,若我无理,我当认错,可我讨教道理并没有错,所以先生不应因此罚我,更不应因此罚五妹妹。”
这番话,朱见济说的很是认真,以至于,让仪铭都愣了愣。
他没想到,这位徽王殿下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如此清晰的思路。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过来,这其实是因为他将大人的行事作风套用在小孩子身上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位徽王殿下心思缜密。
沉吟片刻,仪铭倒也算是洒脱,看着眼前的朱见济,脸色缓缓变得平静下来,道。
“殿下说得对,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老夫既受陛下嘱托,教导诸位殿下,那么殿下有疑,老夫解惑是理所应当,不应因此好勇斗狠,方才,是老夫错了。”
“不过,殿下既然不愿打赌,那么,你所问之事,同五公主所犯的错,便是两码事,老夫答了你的问题,和老夫会不会继续罚五公主,并不妨碍。”
话音落下,仪铭饶有趣味的盯着朱见济,想要看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
言下之意,他早就看透了,朱见济是为了求情而来的。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之后,朱见济的小脸绷了绷,显然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但是,他倒也没有如仪铭所想的那般慌乱,而是道。
“先生,学生要问的,正是这件事。”
“五妹妹昨日课业未做,自是有错,但是学生的疑问是,对于有错之人,该如何处罚,是当从心而为,还是依法度而行?”
这个问题用意实在过于明显,仪铭自然是一眼就猜出,朱见济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过,虽则如此,但是,要答却不好答。
沉吟片刻,仪铭道。
“法度道德,皆是为导人向善,引人正途,老夫责打五公主,并非为一时之气,而是希望五公主能够知过悔过,此后端正向学之心,如此方不辜负陛下一片期望。”
这番话可谓中肯,谁来听也挑不出错来。
但是,朱见济却显然并不买账,继续道。
“先生没有回答学生的问题。”
说着,他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于有错之人,该如何处罚,当从心而为,还是依法度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