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看似手中握着筹码,但是实际上,这筹码始终握在天子的手中。
因此,眼见得朱仪如此挑衅,一帮文臣也终于认真起来,由陈镒出面,直接越过一众勋贵,向天子把话给挑明了。
不过,见此状况,一旁的朱仪不仅没有生气,相反的,他的脸上甚至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作为七卿之一,且是掌管风宪科道的左都御史,陈镒在朝堂上的分量毋庸置疑。
何况,他这位左都御史,在天子面前一向得力,往常的时候,有不少次的朝堂风波,都是靠他一力压下,若无他的配合,这次科道的改革,事实上还会遇到更大的阻力。
其实说实话,陈镒的这番话,也隐隐有逼迫皇帝表态的意味,但是,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着,朱祁钰也只是皱了皱眉。
抬头扫了一眼底下的一众大臣,朱祁钰明白,这话只是陈镒问了出来而已,但是,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在场的诸多文臣,或许,像他说的一样,还代表着底下的一众科道官员。
然而,眼下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因此,沉吟片刻,朱祁钰只得道。
“总宪所言,朕亦知之,大明向来以和为贵,兵者,凶器也,若能两方交好,朕自然不愿开战。”
“但是,如今鞑靼各部上门兴师问罪,陈兵边境,是和是战,非朕一言而定。”
“朕固然愿和,可若是各部如同之前一般,借此要挟大明,朕纵然不欲百姓涂炭,然为国家社稷,也只能与之一战。”
“何况,鞑靼两部已然陈兵宣府城外,各部背后,又隐隐有也先的影子,所以无论如何,朕总该早做防备。”
天子的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情真意切。
但是,在场的一众大臣,包括陈镒在内,都不由有些失望。
因为,这番话看似解释详细,可对于关键之处天子却一直在含糊其词。
就拿最关键的来说,天子所言是战是和,非大明可以决定的。
这话对吗?
对,也不对!
天子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如果对方执意要打,那么,大明不会避战,所以,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话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放到朝堂上,也无人可以指摘。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是妥妥的诡辩。
这个假定的基础是双方完全没有沟通的余地,鞑靼各部要么非要开战,要么自己撤军,没有中间地带。
可现实当中,状况远远比这个要复杂的多。
踌躇了片刻,虽然明知道没有用,但是,陈镒还是道。
“陛下圣明,虏贼向来猖獗,其若执意扰我边境,为大明万民安危,自当与之一战。”
“可此次与之前土木一役时状况毕竟大有不同,一则鞑靼各部并非无缘无故闹上门来,二则对方若存心开战,不必迁延至今,如此僵持不下,既是因为之前杨杰没有找到,恐怕也是有所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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