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法空的心太狠毒。
法空温声道:“师祖,如果这一次我们没追捕到他们,他们闯进大乾会如何?”
“……”慧南沉默。
“其罪该死吧?”
“反正你小子就是狠毒,方丈,你同意这一招?”
慧安抚髯,陷入思索。
法空道:“方丈,这一法不可行,那还有一法。”
“说来听听。”慧安道。
“把钓月道所有人都杀掉,然后尸首送进大永境内。”法空道:“可以让我那随从送过去,不必寺里冒险。”
陆玄明对金刚寺囚禁六个高手,而且其中还有他朋友,竟然没有一点儿异样。
他还以为是陆玄明的性情冷淡,人情淡漠,个人差异。
现在才明白,钓月道就是这么的冷淡,根本没金刚寺想象的那么热血沸腾那么疯狂极端。
他拐了一个弯,来到了金刚寺的罗汉堂。
——
罗汉堂西北角有一座冰屋。
身处大雪山,最不缺的就是冰。
冰块砌成的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具冰棺,徐冥已经被修整过仪容,仍旧微眯着双眼,静静躺在冰棺内。
金刚寺弟子圆寂之后直接火化。
骨灰之中如果有舍利,便是修行有成,进入舍利塔受供奉。
没有舍利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在塔内修一座坟。
罗汉堂的这座冰屋,用来盛放的是非金刚寺弟子的尸首,平时罕有启用。
今天终于来了客人。
罗汉堂的一位弟子带法空过来之后便退出去。
法空施展了一半大光明咒,转身返回药谷。
坐到药谷湖上小亭里,慢慢沉浸进徐冥的记忆里。
徐冥的一生,厚积薄发。
刚入门的时候,他平平无奇,但修行努力。
魔宗武功易速成,但魔宗六道的门槛参差不齐。
钓月道的门槛可不低,没有足够悟性,修炼再苦再勤奋也无用。
钓月道需要悟性过人的天才,要对天地自然有所感悟,悟透虚实之道。
可徐冥一直不开窍,一直努力修行却进步缓慢。
跟他同时入门的弟子,极小数登堂入室,大多数离开钓月道,去了魔宗其他五道。
太多人劝他,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钓月道不合适就看看其他五道,总会有一道合适。
徐冥执意不改,一直埋头苦修钓月印。
十八岁进钓月道,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直到四十八岁,他才真正的踏入钓月印的门槛。
这个时候,他才是地元境界,早就成为钓月道人人皆知的反面典型,常常被挂在嘴边警戒刚来的弟子们。
而与他同时进入钓月道的弟子已经都是天元境界。
他短短的五年间,从地元到天元,再到神元,甚至一口气冲上了神元境的上层。
进境之快,一日千里,骇人听闻。
踏入了神元境,徐冥则一扫从前的低调隐忍,宛如变成另外一个人。
肆意张扬,趾高气扬,把这些年受的气全部还回去。
这几十年,他压抑得太久,过得太苦,一得志便忍不住张扬,忍不住报复回去。
这让他在钓月道的人缘变得极差,几乎没朋友,人人敬而远之。
他于是想到了两个当初可怜他照顾他的冯元君与赵靖川。
想到他们还被囚在金刚寺,于是便要救他们出来。
他在钓月道的人缘差,但有几个夜雨道的朋友,是当初一起加入钓月道,不能入门钓月道而改为夜雨道的同门。
于是伙同这七位朋友,一起营救,原本把握十足,没想到栽在了一个胖和尚手里。
他带着无尽的不甘死去。
“饭来喽——!”
林飞扬端着方木盘子过来,端上四盘菜,打断了他的思索。
法空摆摆手,示意别吵。
起身扶着小亭栏杆,看着石壁上摇曳的一朵朵鲜花。
他从徐冥的记忆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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