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同判召试馆职,回京录用!”
当京师的消息传来,泗水县令张廷赞前来恭贺,神情里既有些不舍,又为这位鹏程万里感到高兴。
国朝兴文教,认为书籍是教化之本,治乱之源,馆阁起初的作用是图书馆,渐渐的变为储备人才的地方,入任馆职成了升迁中央要职的捷径,官员皆以带职为荣,三馆学士更成为重臣的标配。
三馆具体是昭文馆、史馆和集贤院,宰相就分别兼着三馆大学士的馆职,首相为昭文馆大学士,次相为监修国史,末相为集贤院大学士,于是三位相公就被称为昭文相、史馆相和集贤相。
自然而然的,馆阁很不好入,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等着,进士及第是基础,还得经过考试,具体难度不低,真有官员考不过的。
狄进如今归京的理由,是地方治理有功,又著《洗冤集录》,朝廷考虑加以推广,召试回京,则显得更加重视,张廷赞自然为这位上官感到高兴。
最让他佩服的是,狄进在即将回京之前,还特意将泗水中参与水利的豪绅召集起来,耳提面命,做出安排,避免人走政息,让水患的治理半途而废。
有了这份态度,除非这群人胆敢触怒这位前途无量的三元魁首,接下来都是要乖乖配合的。
狄进对于这位泗水县令也很欣赏,这是一位拥有丰富基层经验,且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的官员,这样的人担任小小的县令实在屈才,若有机会,他自然会举荐张廷赞,到更能发挥其才干的位置上。
这就是门生故吏了。
不仅是县令张廷赞,节度推官郑茂才也悄摸摸地凑上来:“同判,下官必苦读《洗冤集录》,接下来当一位重实证的好刑名!”
狄进对于这种知错能改的态度,还是鼓励的,当然他要看的是实际行动,而非口头保证,所以颔首道:“我拭目以待。”
郑茂才顿了顿,又低声道:“老杨一直也想到来当面感谢救命之恩,不知同判离开兖州之前,可否见他一面?”
狄进淡然道:“见面就不必了,朝廷既无定罪,便是予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接下来看其表现就是。”
杨泌昌的罪名呈报上去,也详细说明了与弥勒教勾结的理由,是因妻子身中剧毒,遭到胁迫,结果考虑到弥勒教并未生乱,如今兖州又已风波平息,京师不想横生枝节,杨泌昌只在考绩上得了一个下下等,罚了俸禄,居然连贬官都没有,就这么了事。
这一方面是国朝宽容的风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人在替杨泌昌负罪前行。
正是录事参军何金水。
事实证明,皇城司论权柄远不如明朝的锦衣卫,但对犯案官员的吃干抹净,倒是如出一辙,何家的油水就被阎士良带领的皇城司彻底榨干。
何金水还盼着能用家产换得一条性命,却是当局者迷,阎士良搜光了对方的家财,就更要斩草除根,省得将来夜长梦多,因此向京师禀告时,特意加重了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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