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签订盟约的,肯定更多,借口也很好找,现阶段还是要经略河西,稳住辽人,等到国力强盛了,再行北伐不迟。
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却恰恰是令敌人重新壮大,一时软弱,来日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用将士的鲜血才能挽回。
不过单就这些理由,只会激发争论,难以挽回大局,所以狄进借着萧耨斤信件所言,顺势道:“然辽人太妃既有和谈之意,又言明岁币可以商量,我朝礼仪之邦,也可少收取辽人一些钱物,展现泱泱之国的气度!”
刘娥这回都是真的怔了怔:“依你之意,此番要契丹予我朝岁币?”
“当然!”
狄进道:“昔日辽军兵进澶州,威胁我朝国都,先帝不愿生灵涂炭,本着罢战求和的原则,许以岁币,安抚外夷!”
“如今我朝天军进涿州,大战不退,数月而还,更有精骑直逼中京,辽庭颤栗,现辽人求和,自是他们许以岁币,以求太平!”
“不然,岂有强国向弱邻委曲求全之理?”
殿内再度一静。
左史是起居郎,负责记录天子日常言行,刘娥为执政太后时,也有史官记录,但此时并不在殿上,唯有内侍伺候一旁。
但即便是这些内官,听惯了朝堂上的风波,都觉得大开眼界。
辽向国朝献岁币?
这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刘娥却马上反应过来,这从某种意义上,还是拒绝盟约,只是此法更方便堵住朝堂上下的嘴,更有利于为之前的北伐正名,颔首道:“狄卿所言,可至朝会详议!”
狄进起身行礼:“谢太后!”
刘娥则摆了摆手,收回信件后,继续道:“机宜司近来多有奏劄,提及民间结社‘组织’,在京师兴风作浪,图谋不轨,狄卿可知详细?”
狄进重新坐下:“禀太后,‘组织’正是臣在调查辽人谍探势力‘金刚会’之时所发现!”
刘娥露出兴致:“仔细讲讲。”
狄进将“组织”的情况选择性地讲明,包括他们与前朝的关联,所追求的目标,于州县各地的影响,末了补充了一句:“如今看来,这群贼子恐与契丹也有勾结……”
刘娥要的就是这一句话,立刻颔首:“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失踪,疑与这伙贼子有关,禁中岂可受贼人侵扰?‘组织’本就由你所查,无所遁形,今与辽庭勾结,更生祸端,切不可大意!”
狄进再度起身,掷地有声地道:“臣定将这类与敌国勾结的叛贼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双方自有默契。
刘娥当然不会承认,“组织”的成员曾经与先帝,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她是否早早知晓天命神石出自这群人手中,在民间造势助力。
狄进当然也不会刨根问底,细究“组织”当年在先帝与太后的相争里,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
反正现在,只要与契丹扯上关系,便是国朝叛逆。
这样的人,即便交代出了什么,也是贼人攀扯,妖言惑众,不足为信!
于是乎,执政太后满意颔首,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狄卿辛劳,老身许你便宜行事之权,令各司协力,肃清邪氛,还京师内外一个天朗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