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整个皇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偶尔的几盏灯火穿破夜色，发着淡淡的黄光。赵辰与程处默二人从崇义坊出来，白天在街上盘查的士兵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寒冬腊月的，谁也没有不想在晚上呆在这天寒地冻之中。沿途的更夫也是缩着脑袋，只想着让自己更加暖和一些。大理寺在长安城内义宁坊之中，义宁坊又在开远门边，位于长安城的西北角。这也就意味着，两人从崇义坊去到义宁坊要花上不少时间。也幸好冬日天气寒冷，晚上人少，不然两人在路上走这么远，免不得要遇上不少麻烦。至少巡城的巡逻队，京兆府的衙役，他们是躲不了的。一路朝大理寺所在走来，一直走了一个时辰，两人才远远看到前方大理寺的匾额。“赵大，我们就这样直接闯进去吗？”程处默回头看了眼赵辰，小声问道。虽然说李泰被他们抓走，现在大理寺可能没什么人去在乎程咬金。但他们若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也未免太过嚣张了些。到时候别没把人救出来，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大理寺的西北方就是大理寺监牢，我们又不是没去过。”“至于前面的这些守卫，待会就得进去小房间烤火。”赵辰说了两句。程处默刚想说话，便见眼前的守卫果然搓着手往一旁的小房子里跑去。“这……”若非知道赵辰应该跟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程处默还真的得以为这是赵辰早就安排好的。“走。”赵辰挥手，从一旁翻墙进去。程处默看了眼小房子里烤着火的守卫，摇摇头，也跟着翻进大理寺。大理寺作为大唐掌管刑狱的审判机关，官署却是布置的很一般。至少程处默进去的时候，差点一脚踩在坑洞之中。揉了揉差点扭到的腿，程处默跟在赵辰后面。之前他们可都是来大理寺牢狱之中住过的。甚至赵辰还在里面度起了假，当时可没把皇帝给气个半死。今日再来此处，却早已不同往日。“前面就到了牢狱，打起精神来。”“若是有不识相的，直接杀了！”赵辰与程处默提醒道。虽然可能会误杀无辜，但为了后续的救援魏征一家，些许的牺牲是必须的。程处默点头，手中已经握着一把短短的匕首，匕首虽短，但刀刃上却是寒芒吞吐。赵辰走在前面，目光有些凝重。大理寺牢狱毕竟是逼仄之所，若是久战，对他们二人极为不利。走过一个拐角，再往前二十步，便是牢狱的大门。大门口两只火把挂在墙边，照亮四周的情况。一人坐在大牢门口，两面站着两名狱卒。“咔——”程处默跟在赵辰身后，脚下突然踩裂了一块碎石。“谁——”一声轻喝从前方传来。程处墨当时面上便是无比紧张，一滴冷汗从脖子处落下。赵辰此刻也是皱眉。现在要么就把前面几人全都杀死，要么现在就撤离此地。可若是现在离开，等明日再救程咬金的话，魏征那里时间上可能就来不及了。想到此处，赵辰已是拿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刃。“别那么紧张，应该是老夫养的猫，那家伙就喜欢大晚上的跑来跑去，碰到石头也是正常。”“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这里老夫自己看着就好。”坐在门口的人与身边狱卒说道。“戴大人，这不好，哪有您在这里看守，我们回去休息的。”“对啊戴大人，还是您去休息，我们在这里看着就好。”有狱卒与门口那人劝着。坐着的那人便是之前的大理寺少卿戴胄，如今的大理寺牢头。只是大理寺的狱卒们对戴胄还是很尊敬，一口一句戴大人叫着。“无妨，明日你们再来值守，大晚上的，谁会来这查看。”“老夫待会也进去烤烤火，你们回去吧。”戴胄笑着与几人说道。“那就多谢戴大人，我们先回去，明日早间再来替戴大人。”有狱卒与戴胄拱手。这天寒地冻的，不用自己在此值守，当然谁都愿意。与戴胄说完，几人便是前后脚的离开。“赵辰，现身吧！”几人刚走，戴胄的声音便是又响起来。程处默面色再变。他都不知道这前面的戴胄是如何知晓他们过来了的。赵辰与程处默摇摇头，收起短刃，迈步走向戴胄。微微的火光照耀在戴胄的脸上，噙着的一丝微笑让他看起来有些和善。“程将军在里面最后一间牢房，没受什么伤，带他走吧。”戴胄看着赵辰，笑着摆摆手。赵辰看向戴胄，与一旁的程处默挥挥手。程处默直接跑进牢狱之中，赵辰则是依然站在戴胄面前。“都说你赵辰心思缜密，如今未免也太小心了些。”戴胄抬头望着赵辰，揶揄道。赵辰笑笑。若是寻常，他当然不会在乎里面是否有埋伏，但如今是非常时刻。自己跟戴胄怎么说，算不上有太深的交情。甚至说，自己当初还得罪过戴胄。若是戴胄如今想给自己使绊子，那也是情理之中。但赵辰不能去碰运气。一切当然还得以稳重为主。“听说你昨日把李泰抓住，但孔颖达以魏征全家性命威胁，你能与我说说你的打算吗？”戴胄搓了搓手，与赵辰问道。“戴少卿觉着我应该是什么打算？”赵辰反问。“老夫觉着？”“两相其害取其轻，李泰祸国殃民，致我大唐数万将士死于疆场，不可放。”“孔颖达为虎作伥，祸乱朝纲，必死无疑。”“你赵辰，身为皇家子嗣，当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戴胄与赵辰缓缓说着，面上神色咻的冷厉起来。如今的大唐朝堂何等混乱，自戴胄被削去大理寺少卿之职他就已然明白。李泰或有心做一个好太子、好皇帝，可现实却是频频让他成为小丑。戴胄也不是没想过，或许李泰会是一个好太子。可这一系列的昏招，让戴胄完全没有办法认同李泰。再如此下去，大唐社稷便会彻底断送在李泰手中。这也是为何当初李泰对他招揽，戴胄不但不去，反而被李泰贬为大理寺牢头的原因。完全为了一己私欲的李泰，如何能成为大唐的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