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池笑笑:“那你可不该放弃。”
严子书奇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教你。”傅金池煞有介事,“你潜伏在我身边,陪我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一病倒,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卷走我所有的财产,去过你想要的日子了。”
“这么说,我陪你到老的时候才能拿到钱?”严子书失笑,“说得好听,你这明明是花钱买我几十年的时间,还得了便宜卖乖。这和给公司打工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傅金池意味深长望着他,“打工是你为公司鞍前马后,跟我在一起,是我为你鞍前马后到那个时候。你就一点儿都没有可期待的吗?”
“你自己还说祸害遗千年呢。”严子书望着远方,“到时也许我就先不在了。”
“呸,不要瞎说。”傅金池双标得很,闻言却开不起玩笑,“这叫什么话。”
傅金池现在似乎变得有点儿迷信,有时候一点儿不好的话都不能听,但一转脸,有时候他自己嘴上又没个把门的。严子书已经习惯了,不怎么和他一般计较。
“我打听了蓉城几个有名的老大夫,等过了元旦之后,咱们去找人看看,好好调理一下。”说到这个,傅金池又有几分小心翼翼,“也可以在那边住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蓉城是跟与港城交接的内地城市之一,论生活很繁华,论气候也相似,两地往来方便。
看病是没什么,但要说住一段时间……严子书还没想过之后的生活。蓉城是什么样的?
到目前为止,好像就是傅金池找到他了,他们就在一起,不问明天,仅此而已。
严子书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止了思考明天的事。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嘴上说:“也好。”
心里却有些空茫,理不出一个计划来。
傅金池忽然开口说:“我要起来了。你坐稳,别摔了。”
严子书闻言从摇椅扶手上站起来,傅金池也起身,走到桌子那边。
傅金池离开的时候没带什么,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个公文包。严子书跟着走过去,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看了心烦的小报拢到一边,顺道低头看了一眼,这比丁老先生那天拿来的还要全。
关于这些,丁鸿波其实后来也打电话解释了,事关他们集团刚刚完成的一桩收购案,得罪了另一家传媒公司,所以才被对方泼了身脏水。这些小报本身就是以盛产假新闻著称的。
正想着,严子书手里被塞了个文件夹。
他把里面东西往外抽的时候,却没拿稳,不小心散落一地。
纸页大多没有订在一起,有几张摔出很远。
傅金池并没在意,弯腰帮忙捡起,重新理了理页码,放回到他手里。
严子书也蹲下捡文件,维持着这个姿势,抬起头:“这都是什么?”
傅金池语气平常:“等我们去蓉城的时候,律师也会过来,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以合理避税的方式,分批分次慢慢转移给你。有些不方便转的,在我的遗嘱里,也都会是你的。”
严子书默然不语,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评估这句话的分量。这让他想起刚见面那会儿,自己说过什么,让傅金池把救命之恩折现给他。那不过是句无聊的气话罢了。
或者刚刚说了半天,是在铺垫这件事吗?
他微微蹙着眉,索性就这这个姿势向后一撤,改为坐下,手撑在地毯上。
傅金池也跟着坐了下来,紧紧靠着他,肩膀挨着肩膀。
他们俩一个屈着膝盖,一个盘腿坐着,个头不矮的成年男性,很少会从这个高度打量周遭,室内熟悉的一切,都换了个高高在上的角度,蓦然感觉自己变得渺小许多。
严子书看了傅金池一眼,弹了弹手中资料:“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如果你说个人财产处置的话。”傅金池说,“虽然不是专业的,大部分法律法规我都还算清楚。从我母亲去世那一年,我就开始立遗嘱了。也没什么,就是不想自己留下的东西给到莫名其妙的人。现在有了合适的遗嘱继承人,改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然后又想,既然给了,早一点给你和晚一点给你,也没有太大区别吧。”
“什么歪理邪说。”严子书听着,忽而支颐笑笑,“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没什么难的。”傅金池蛊惑道,“你什么都不用操心,签个字,我的就是你的了。”
“不,难搞的是你。”严子书以手撑地,起身换了个姿势,贴过去捧起他的脸。两人对视良久,傅金池的目光深邃难懂,最后严子书叹了口气,“我现在快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了。”
听他这么说,傅金池似有些意外,他抬起手,握住了严子书的手,力度轻柔但坚定。
“我以后都不会很难搞的。”他也不知有没有懂严子书的意思,只说,“我争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