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重复了一遍:“就是想没想过,跟谁谈恋爱啊,结婚啊,组建家庭?”
“那没有。”傅金池说,“我这么可怜,童年阴影这么深,这种事跟我没有关系。”
商业街这边也有个小教堂,这会儿,门口唱诗班正捧着蜡烛唱“平安夜,圣善夜”。
唱诗班前后几排男男女女,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蜡烛小小的光芒连成一片光海。
在街对面,有很多人在围观和聆听,他们俩站在人群外缘,也听了一会儿。
里面最小的是个才十多岁的小男孩,被人盯得有点紧张,尽量在让自己保持专注。
傅金池扭头看了眼严子书,他听得也很专注,眸子里映着这皎洁的光海。
又过了一刻钟,两人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把歌声远远留在后面。走到了商业街跟海滨浴场的交接线上,这边有点暗,平安夜晚上还在海边玩的怕是不多,最多在商业街那片逛热闹。
严子书才又继续说:“我也没有。”
傅金池侧过头望着他:“那就好。”
严子书微微转过身,便变成了面对着傅金池。他久久地看着傅金池,对方也回视过来。
傅金池自然已看出他将要说什么,严子书张了张口,心中却浮上一阵悸动:“我……”
应该是很普通的一个表白,他一张口,不知为何,眼泪却掉了下来。
“哎呀。”傅金池也全没料到,甚至有点无措,揽住他,“哭什么。”
严子书茫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他又说了一遍“我”,后面的两个字始终没能出口,忽然之间,泣不成声。
汹涌的情绪在胸口压缩,压缩,然后砰地一下,过载了,完全失控。他伏在傅金池怀里,捂着脸,哭到浑身颤抖,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傅金池手里握着他的眼镜。
他哪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更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
傅金池也有点慌了——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儿,不管是他惊慌失措,还是严子书哭得一塌糊涂。他捞起严子书的脸,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严子书眼角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水汽。
傅金池让他哭得心都碎了,除了投降别无他法:“别哭,哭什么?”
严子书遮着眼睛哽咽:“我以前从没想过跟你能有什么未来。”
傅金池说:“有了,现在有了,是我不好,别哭。”
严子书说:“没有,你很好。”
他平复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你很好……我爱你。”
傅金池搂着他,久久没有回答,却用力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本来这时应该有很多情话,很多许诺,很多海誓山盟,但好像又不用了。
严子书在他的衣襟上擦干眼泪:“往后你做我爱人吧。”
傅金池说:“我觉得可以,就这么办。”
他给严子书重新戴上眼镜,身后不远的人造灯光和头顶微弱的星光一起洒在两人身上。
往后这一生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学会什么是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