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挥退暗卫,他步出小亭子,飘着些细雪,他往沈江姩的卧寝步回,他想她会气鼓鼓的抱怨他,不过是好友来看望,他何必这样暴怒着将人轰走,害她在好友面前丢脸,云云。
宋煜嘴角有了温柔笑意,他会说因为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宝宝儿,任何人都不可以觊觎她,他还会告诉她,再有七天,他就要娶她过门,让她做他的娘子,他会哄她,告诉她,他把她娶回家后会学着大度些。
然而,他的笑容在步回廊底时渐渐消失,因为他看到了那盆被细心养着的茶花还在沈江姩门外放着,因为天冷,茶花难以越冬,沈江姩给茶花搭了小小的暖房。
“咪咪,咪咪,吃肉糜了哦咪咪。”丫鬟小心的伺候着廊底窝在猫舍里的波斯猫,猫舍里的粉色的绒毯是沈江姩买的。
宋煜面颊上的笑容僵住,那只波斯猫懒洋洋的窝在猫舍里,露着白白的肚子在伸懒腰,显然在沈府安家落户。
茶花在。
波斯猫在。
屋内隐有说话声。
“姩姩。”宋慕之轻声唤着沈江姩,提醒。
“嗯。知道了,宋慕之。”沈江姩说,明白他在提醒沈江姩,让宋煜走。她听见了脚步声,宋煜的脚步声就在廊底了,在靠近这边。
宋煜远远听见弟弟的声音,心猛地一沉。
宋慕之也仍在。
宋煜不能说不生气,不是说了让她请他弟收拾干净痕迹离开吗。为什么一切都还在?二刻钟,收拾四十五件礼品很难吗?
沈江姩靠在窗户畔,宋煜离去不过二刻钟,波斯猫在屋外打盹儿,小满被婴儿抱去见祖母,她不知为何,牙齿在打颤,是冷吗,还是因为受亲人刻薄的宋煜,即将被她驱逐了,而心疼难抑。
沈江姩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不愿意赶走宋煜,她孩子的父亲,她回身对宋慕之说:“宋慕之,你让我赶宋煜走,你让我留下你,让他提着七十二件礼品走,我可以说。但是宋慕之,我父亲毒杀了他的母亲。万一他怒火攻心,拿下了我父亲,要杀我父亲,怎么是好?”
宋慕之需要给宋煜一个教训,兄长今日委实太强势了,他需要让兄长知道,他不争,不代表他不能争,温温笑道:“他舍不得你难过的。他会走的。只要你说。你在多虑。”
沈江姩只觉得这个冬天好冷,她的十指冰凉,为什么赵婷那样狠毒,要安插人谋害宋煜,为什么宋慕之要借此让她赶走宋煜,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他那样狠辣,又是太子,如果他生气,在我家闹起来,怎么办!我觉得让他走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至于,兄长待我很好,自小他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舍得给我。”宋慕之轻声道:“只要你说让他走,他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我的。你怎么,你怕兄长当我面轻薄你宣示主权?那不可能。还是你怕兄长对我不客气,打我?那也不可能。他其实嘴硬心软的,是个很好的人。”
宋煜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们在谈赶走他,他是很好的人,所以就应该默默接受一切吗,他弟还知道他是很好的人,也知道他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所以连他的女人也想要吗。所以,若他作怒,倒显得不该了。
姨母说他是兄长,要为兄弟撑起一片天地。长兄为父。谁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沈江姩看着宋煜给自己买的礼品,其实大多是补品,温补气血的,人参、燕窝、各种水果,也有宋煜拖人从南方运上来的草莓,北方冬天没有草莓,他花大价钱叫人运了很多很多上来,路上几乎冻坏完了,剩下十来斤还尚且新鲜,那她也确实喜欢吃草莓,她违心的说让宋煜拎东西走,她开不了口。放弃喜欢的东西,会舍不得。
但游戏规则是,她赶走宋煜,宋慕之告诉她那位要害宋煜的亲信是哪位。
宋煜身边当下有那么些暗卫,她除了遵守规则,能怎样。
“好。我想想怎么和他说。”沈江姩沉声说。
宋煜在门外将沈江姩和宋慕之的每句对话都听进了耳中,他突然紧紧闭了闭眼睛,心中难过的喘不过起来,他在想尽办法尽快收回豫东,随即不顾一切退婚和姩姩成婚,而自己最爱的姩姩和关系亲厚的弟弟在商量着轰他走。
原来,他才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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