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到那个场景了。其实起床之后已经忘记了大半过程,只是陈宇天仍然记得,那蜘蛛的螯牙如何重重咬在自己精神体的翅膀上,一口撕下,大口吞吃的模样。虽然只是个精神体,并不是真实世界,可那清晰火辣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自己的手臂上,耳边也依稀回响起对方沾满口水的咀嚼声。
无法明说的一阵后怕或恐慌涌上心头,陈宇天不由抚上自己完好的右手,狠狠一把掐下,好似就此可以更快确认自己身体的完好。灼热的痛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这种更真实猛烈的疼痛很快取代了大脑里的印象,也多少驱散了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引起的肌肉麻痹。他长长吁了口气,下床穿衣洗漱。
苏嘉文搬走后,肖少华就不用说了,梁铭也开始了夜不归宿。他打着电话跟不同的女人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幽会,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宇天不是没鄙夷过对方的这种行为,然而梁铭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你这种死同性恋怎么知道女人的好?”当时除了他竟无一人在场,气得陈宇天一把将手机砸了过去。机子失了准头,没打中对方,砸在墙上,算是报废了。偏偏梁铭跳开后,理了理衣领,还来了句,“天鉴的q3,还挺贵的哈?”说完当没事人走了。
陈宇天自觉遭了屈辱,要跟人拼命,但也不愿跟人诉苦,让人知道自己丢了面子,就这样一直憋在心里,看到梁铭就心里冒火。梁铭似有所感,找了个周末就迅速拎了个箱子跟外面女人过二人世界去了,陈宇天没能找到机会报复,除了时不时得应付哨兵的召唤,学校实验室的事情也多,渐渐将这一茬忘在了脑后。
只是有时,醒来或回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宿舍,陈宇天有种自己睡在巨大坟墓中的错觉。无人能听,无人能说。就连所谓的“灵魂伴侣”,也不能。
他刷着牙,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想到,这一次是翅膀,上一次是腿脚,下一次会不会就轮到他的躯干了呢?
如果重要的心脏或者大脑,被吃掉的话,会怎样?
以前听说过哨向死后,精神体会跟着消失。那么如果反过来呢?似乎目前所有的记录都指向于只要哨向没有失感或身亡,精神体便会一直存在,无限重生。可如果……精神体消失了呢?
他看向自己手掌。是切实的存在。
他看向自己的脚。也依旧完好。
可他仍然记得,这一次梦中,他的寒号鸟,的确少了一只脚。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那头蜘蛛轻易抓到。
下一次,梦中,是不是就看不到他的翅膀了?
思及此,陈宇天忽然地打了个冷战。
“你啊,就是太倔了。”
向芳楠,一名五十多岁的女向导,也是他的指导员,此时正坐在对面跟陈宇天絮絮叨叨。五十多岁,早该是正常向导们失感退休的年龄,然因为她人缘好,待年轻的向导们如同自己的孩子,其精神力指数虽低,却并非完全消退,加上向导之家殷殷挽留,退休前又多了陈宇天他们两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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