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庆德又道:“眼下鄂伦岱能猜得出来,旁人也能猜得出来,这才是奴才最担心的。”
直到胤礽又说了一回:“你先起来。”
庆德才敢谢恩就坐。
胤礽也回过神儿来了,庆德把火器营练得颇有声色,说起来石家出两种人材,一种是将领,一种是亲民官,庆德就属于前者。而且,石家的将领打仗或许不是特别有名,带兵、练兵倒是略有心得的。再换人,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又忠心的人。
火器营是比较重要的,尤其是这几个月来看八旗操练,其吃苦耐劳的精神甚至比不得皇家学校里的宗室学生。呃,以康熙定的学习标准之变态,达到操练要求的自家孩子,实在是比部队里的少爷兵们更合格一点。
难怪胤礽看不上眼了。
为安抚庆德,也是说了实情,胤礽语重心长地道:“这事本就是瞒不住人的,这样的调度,纠结兵部、户部、吏部、事涉旗汉、牵扯数省的大布置,且不说鄂海在川陕为大战筹粮募马。单是八旗的整顿操练,也是近年来所未有。物反常即为妖,策妄阿喇布坦真是个有本事的人的话,一定能够看得出来的,”嘴边不由显出一抹苦笑来,“此战不在朝廷而在策妄阿喇布坦!他不出兵,朝廷知道他是个祸害,也无法远征万里。他又一直虎视眈眈,朕不欲改革内政之时再添上边境不宁,内外交困,实非国家之幸。早些漏出去也好,他早些动手,朝廷也就早有理由出兵!平了他,朕正好腾出手来推行摊丁入亩。”
庆德稍稍放下了心,还是建议:“如此,奴才请陛下加紧准备。”
御前会议早就研出来了,策妄阿喇布坦这是在等机会,等拉藏汗的控制力达到一个数值,他就会出兵侵藏。国家大事的结点,居然是拉藏汗这个死老头的身体状况!
庆德进言道:“拉藏汗一子在彼处,一子驻于青海……”策妄阿喇布坦做了初一,咱们就做十五,一旦策妄阿喇布坦不厚道了,咱们马上把拉藏汗的另一个儿子叫过来当大旗用。
胤礽笑而不语。
庆德抹了一把虚汗,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让庆德跪安,胤礽心中一片阴暗,内外交困,他说出来了!
其实他面对的情况比历史上雍正面对的要好得多了!至少他家兄弟还不算拆台,至少他接手的摊子虽然烂还不算特别烂,至少他即使没人能说出什么来。但是对于他来说,依然不能容忍自己手里掌管的是一个看起来走向破败的国家!
他是万乘之尊,要讨伐一不听话的藩邦,还要看藩邦肯不肯给他讨伐!真是奇耻大辱!
他还得忍,因为他确实是在内外交困,即使策妄阿喇布坦控制了天山南北,快要把哈密都给吞下去了,他也是要忍。想到这里忽而释然了——即使策妄阿喇布坦看得出朝廷要出兵又如何?朝廷也看出他的不轨之心来了。结果呢?两边都要达到一定条件才会动手,知道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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