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风起又风止,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男女。
就像是许多年前,没有人会发现城东巷子里面,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与守城士兵共建了一个爱巢。
“夫人?”马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宋初姀一僵,被男人全然挡在了身下。
他身形高大,想要挡住她轻而易举,宋初姀下意识抓住袖子,应付纠缠过来的男人,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男人的背上,他身上温度却依旧灼人。
马夫的声音越来越近:“小人取了暖炉来,夫人你在哪里?”
许久没人回应。
“奇怪,到哪里去了......”
马夫自言自语的声音由远而近又由近及远。事实证明,没有人会注意到连廊后的角落。
宋初姀抓着袖子的手松了松,紧张感褪去,周身只觉一阵脱力。
身后是潮湿的连廊,身前男人的温度格外灼热,宋初姀觉得鼻尖的血腥气越发浓重了,浓重的她有些难受又有些头晕。
察觉到她脱力,男人抓着她腰侧的手一紧,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宋初姀身子一软,栽进男人怀里。
这是她接过最长的一个吻,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裴戍,情不自禁的对比。那个人对她,一直都很温柔,从未像这样强迫过。
她眼角泛红,久久回不过神来。
有粗粝的指腹按了按她眼角,男人嘲弄道:“为什么不挣扎,难道是个男人你都可以?”
宋初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怕极了他。
每次看到他,她都能想起大殿上成堆的尸体,想起刀光剑影,他粗粝的掌心覆在她手上,冷笑着问她是不是要自荐枕席。
“说话!”裴戍失了耐心,将她抵在墙上,手臂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肢。
“你早就认出本君了,是也不是?”
宋初姀张了张嘴,红肿的唇成了晦暗天色中唯一的亮色。
裴戍眸子微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是...”
她敛眸:“臣妇早就认出了君上。”
从她碰到那张格外冰冷的面具开始,她就已经知道面前人是谁。
裴戍嗤笑一声,几乎是刻薄地开口:“臣妇?你将自己当作他的妻子,他可有将你当作是妻子?宋娘子现在还不是像个可怜虫一样,被人丢在这里?”
他很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她当年对自己痛下杀手。
还是气她放弃自己,嫁给了一个随时抛弃她的人。
亦或是,气自己。明明恨不得杀了她,可却还记得多年前的那句承诺,赌上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话说得刺耳又难听,轻飘飘一句话将她那层遮羞布扯下来,放在了明面上。
宋初姀抬眼,想要辩驳,却发现辩无可辩。
她就是被留在了这,只剩下她与马夫还有一辆用不了的马车。
“无话可说了?”裴戍冷笑,眼眸里却烧着熊熊怒火。
宋初姀敏锐地察觉出他在生气,却又不知他为何生气。
被丢下的是自己,被叫可怜虫的也是自己,被占便宜的还是自己。
她低头,绞尽脑汁组织措辞,思考如何让男人消气。
思索间,男人却已经将她带到了连廊里,再次低头覆了上来。
一瞬间,宋初姀汗毛竖立。
连廊这么显眼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进进出出,他们在这里明摆着等人来发现。
她慌不择路去推裴戍,却被他攥住手腕。
裴戍:“闭眼!”
宋初姀一怔,下一秒便被咬了下唇。
“闭眼,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他声音冷硬,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宋初姀很生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浑身僵硬,死活不闭眼。
裴戍动微顿,无视她的不满,伸手重新覆上她眸子。
在这里与在墙后很不同,要时刻担心,担心她们下一秒会不会就被人撞破。
衣袖已经被揉皱成一团,宋初姀不停地眨眼,妄图透过男人的指缝窥见天光。
好在这次结束的很快,裴戍松开她,扣着她的腰喘息。
连廊静悄悄,冷雨打进连廊,却碰不到她们的衣角。
乌云就在头顶,天色昏暗如同黑夜,耳侧喘息与闷雷交织,宋初姀神色不安地扫视四周。
察觉到她的不安,裴戍冷笑一声,神情疲惫垂头。
“带本君去你的房间。”
宋初姀抿唇,没说话。
她再怕死,碰到今日之事也不可能不气恼!
“若是不愿意,便就在这里呆着吧。听闻青玄观道士众多,若是有人出来,本君还能与之商讨些道法玄理。”裴戍声音不徐不疾,缓缓闭上眸子。
这分明是威胁!
宋初姀眸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几乎要喷火,刚一动,却触上一手粘腻。
血腥味冲破潮湿的雨气传了上来,宋初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直充斥在周围的血腥气不是因为被咬破的唇,而是因为他受伤了。
“看到了?”裴戍手一松,微微倒向宋初姀。
他身材高大,却收敛着力气,给她恰到好处的重量,让她成为自己的支撑。
宋初姀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脸上的面具冰了一下。
她长睫微颤,靠在连廊上,手指搭在裴戍腰间,突然没有那么慌了。
她看着指尖沾染上的猩红,心思百转。
挟恩图报这件事,她也不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