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姀嘴上说着要替谢琼埋尸,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谢琼长命百岁。
如果一定要死,她宁愿谢琼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无人问津地牢狱里。
握着墨块的手在发抖,宋初姀指尖早已一片冰凉。
裴戍攥住她的手:“你希望本君杀不杀谢琼?”
宋初姀表情僵硬,却思绪清明:“君上不是知道我与谢琼的关系吗?”
她从刑部大牢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位君上怎么会不知道她与谢琼之间的渊源,他是故意在问她。
她这次没有自称臣妇,裴戍表情稍好。
“本君想听你说,你说杀便杀,你说不杀,便不杀。”
宋初姀没有说话,这位君上心思深沉,谁知他是否挖了坑等她往下跳。
见她不说话,裴戍轻笑一声,将奏折放到了右手边。
放在那处的奏折都是被驳回的,宋初姀握紧的手一松,将墨块放到砚台慢慢研磨。
她极少做这种事,做起来很不顺手,一直到磨手酸,出来的墨汁也不过是浅浅一层。
好在这位君上并没有说什么,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成堆的奏折上。
室内安静,窗外泛起熹光,宋初姀研墨的手顿住。
“君上。”宋初姀开口提醒:“天亮了。”
“嗯。”
裴戍淡淡地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
宋初姀讷讷道:“昨日出来的匆忙,天亮未归,家中人会担心。”
闻言裴戍将头抬起,冷冷道:“本君何时说过会放你归家。”
昨夜一夜未睡,他如今眼中布满血丝,长臂一伸将她揽过,埋首在她颈侧休息。
“你留下来,不必再回崔家。你放心,没人敢置喙什么,若是谁敢嚼舌根,本君就砍了他的脑袋。”
屋内温度高,男人掌心滚烫,却没有乱动,只是放在她腰间,牢牢禁锢着她。
宋初姀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君上,是喜欢臣妇吗?”
裴戍一僵,松开她的腰,语气嘲讽:“你凭什么觉得本君会喜欢你?”
宋初姀没有抬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讷讷道:“臣妇长得不丑,未成亲前,有不少郎君前来求娶。”
她没有说谎,裴戍记得清楚,哪怕她与崔忱定亲后,依旧有不少男人变着法子出现在她面前。
那些人有皇亲国戚、有风流俊才、有纨绔子弟,只有他,是守城的士兵,也只有他,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宋初姀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道:“而且,臣妇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能让君上甘愿顶着夺臣妻的骂名也要将臣妇留在这里。君上是万人之上的明君,万万不可因一时冲动毁了一世威名。”
她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皆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她是在提醒他,她已经有郎君了,要他放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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