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地想,以君昭睚眦必报的秉性,是不是偷偷记恨上那天自己要将他赶出府的事,才故意弄了这么苦涩的药!
隔间,男人盯着案几上空了的药碗,脑海中划过一张拧巴的小脸,突然露出轻快的笑来。
随手拿起护腕便要戴上,却在碰上伤口的蝴蝶结后一下顿住,嘴角的笑意也在这一刻缓了下来。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捻着绷带的一头,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暖。
忽地嗤笑一声,毫不留恋地扯开了绷带的一头,优美的蝴蝶结瞬间化为两条冰冷的带子。
原以为只是那小姑娘一时兴起的把戏。
没想到接下来的每日,慕鸾都会在清晨用完早膳后,第一时间来给君昭换药。
男人依旧客气有理,明明嘴上说着慕鸾身份尊贵,不该替他这种卑贱的人换药。
可只要慕鸾稍稍打断,他便安静乖顺地等着她上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渐渐变暖,直到除夕那日依旧是骄阳明媚,空气中带着一股新春沁人心脾的气息。
夜里,街道上尽是人间烟火,欢声笑语,灯火笼罩着整片京城,恍如白昼。
慕府张灯结彩,桃符遍布,府上下人侍从脸上皆洋溢着新春的喜意。
慕思年父子三人围桌小酌,慕鸾和阿娘收整着各处官员送来的贺帖。
多有年后要上门拜谒之意,其中有一份贺帖,慕鸾不由露出讶异的神情。
是御史大人沈徽的贺帖。
慕鸾将贺帖上的内容往阿娘身侧移了移,道:“阿娘,我听说这御史大人古板严苛,刚正不渝,从来不喜这些表面上的寒暄,怎么今年竟然要上府上来。”
慕思年闻言,稍稍回头望向坐在一侧的母女俩,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
慕夫人悄悄回头看了眼自家夫君,果然看见他嘴角轻勾的弧度。
她带着英气却依旧温柔的嗓音道:“那是你爹的老相好,每年都来拜年,只是你时常待在韶光院里,没有见到你沈叔。”
慕思年闻言,老脸顿时变得严肃,纠正道:“夫人勿要妄言,谁跟那老家伙是老相好,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断袖之癖。”
慕鸾还没见过阿爹如此较真的模样,不由对这所谓的沈叔又好奇了几分。
慕清羽轻笑出声,道:“夭夭,沈叔可有意思了,别看他古板,其实就是一个老顽童,改日可以将他们家那个沈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沈音?”
又是一个新鲜的人,没想到连慕清羽都知道的事,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信息闭塞得可怕。
御史大人?
前世似乎早早便辞官回乡了。
慕鸾仔细回想一下,还是有大概的记忆,好像是……父兄战死的那一年。
难道……是因为阿爹?
“对呀,沈音那女人,简直就不能叫做女人,当是女土匪,”慕清羽说起沈音眼神一下子亮了,只是才说一句,便被慕夫人喝住。
“你小子休要胡言,好歹是一个姑娘家,这般毁人清誉,如何使得?”
慕清羽一下子顿住,也知道自己说岔了,在沈音那个女人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调侃,但背后,确实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