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太过危险!”
“而我相信你。”
……
“陛下,刺杀太多了。”
“十七次而已,日后会越来越多。”
“实力也会越来越强。现在就已经有第三能级的升华者出手,第四能级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这非常不可思议。”
“不都是被你挡下来了吗?有何不可思议。”
“不,陛下,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有人阻碍我们的行动?我们只是剿灭魔兽巢穴,兴建水利,努力让所有人吃饱……这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人吃饱了,就不会卖身给贵族当奴隶。”
“就,就这样?!”
“比你想象的更重要,有些人吃饱了,就不允许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就这么卑劣。”
“怎么可能,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居然能够发生……”
“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事情都狗屁不通,要不适应,要不改造。希利亚德,改造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事业。”
“……义不容辞,陛下。”
……
“陛下,二十年匆匆而过。”
“不要着急,希利亚德,我们的事业会耗尽我们的一生,说不定一生都无法做完,但起码现在,水渠江堰遍布全国,我们的确令整个帝国的子民都得以饱腹,这就是成功。”
三十年,我们用无数文书和课本,令濒临崩溃的国度再次复兴,令昔日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为栋梁。
至此,文明与秩序将再度复还泰拉大陆的中央,我们已点燃火炬。
如若说这照耀众生的火炬需要燃料,那其中必然有我们的骨髓与血。
建立秩序,将荒芜与衰败重建成一个中兴的国度,需要许许多多人付出自己的一切,辛勤建设并战斗三十年。
我们衰微,我们痛苦,我们耗费心力,自我压榨所有的生命与热情,付出无数牺牲。
但最终成就后,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终于令天下清平,我的孩子可以欢声笑语地玩耍,不用忧愁明日的食粮中是否夹着砂。
“但我们失败了。”
骑士低声自语,宛如自嘲。
如此丰功伟业。
摧毁它只需一瞬间的鬼迷心窍。
一个没有星星的夜。
骑士永远记得这一天。
血月时分,天穹无星,雾气浸透皇都,嘈杂的声音充斥宫廷,灵能的波动震动帝国中央,任谁都知晓一场即将波及全大陆的震荡将会以此为源点爆发。
不知来历的敌人几乎到处都是,他们装备精良,武力惊人,把守了皇宫的每一处要道,骑士一路血战,几乎将帝都拆掉一半才抵达战场中央。
但为时已晚。
闭上眼,他只要闭上眼,就仍然能想起那击溃了他所有梦想与力量一幕——
“快走,希利亚德。”
皇座之上,男人虽然外表毫无伤痕,但原本内蕴光晕的明亮双目却彻底黯淡,宛如无星的夜空,那是灵能者遭受必死重创的显化。
他的声音虚弱,却强硬非常,足下更是有诸多口鼻溢血的尸体,里面有许多骑士非常熟悉的面孔,甚至就连帝国储君……也在其中。
在看见骑士冲入大殿后,他用最后的力气直起身,呵斥道:“离开这里!”
而骑士身躯挺拔,他举剑护在自己的主君身前,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我哪里都不去,陛下。”
“我中了冰狱劫灰,必死无疑,此时此刻,正乃为义赴死之时。”
“希利亚德……”皇座上的人微微一怔,但仍然坚持:“你可以活着,带着它。”
话毕,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微小的晶片,凝视着自己掌心,男人的目光就像是凝视着希望:“你肯定一直都在好奇,我为何会有那么多非同寻常的知识,又为何可以从废物的庶子成为现在的帝皇……”
“这就是源头。希利亚德,你自己用也好,藏起来也罢,找到一个继承者最好,但不要让它陷入这些疯狂的人手……走!”
一道淡蓝色的波纹自指尖涌出,灌注在骑士的额头,仅仅是一瞬,那原本席卷全身的可怖疫毒便被压制。
但还未等骑士为此感到振奋惊讶,皇座上,男人头垂了下来,唯独那伸出的手依然笔直。
银色的芯片正在发光。
而皇帝死了。
他还未来得及叙述更多,灵能战斗那足以摧垮灵魂的重压就将其心智彻底碾碎,皇座上的那个躯体仍在呼吸,但已然是行尸走肉。
……
睁开眼,从遥远的记忆中脱离。
蹉叹崖之上,倚靠在潮湿的岩石上,苍老的男人抬起右臂,垂落眸光,凝视着自己掌心的那枚小小银色芯片。
以及一个正在缓缓恢复神智,呼吸逐渐平稳的白之民少年。
无光的暗夜仿佛将一切都彻底笼罩,在这个没有星月的夜晚,在这个唯有寂寥风声的夜,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相似。
唯独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这一次,他没有后悔。
时空仿佛交错,老人的目光凝视着他们,就像是凝视着希望。
“陛下,您的确已经离开。”
名为希利亚德·勒西的骑士轻声自语,他握紧拳,将希望捏在掌心:“但我是您的骑士。”
“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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