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她隐约猜到,今夜应该是有事发生,可惜这些天里傅云晚始终不肯见她,府中的人虽然照顾周到,可什么都不跟她说,也就无从得知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风冷嗖嗖地刮着,四周死一般寂静,就好像此时此刻,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傅娇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拢紧了领口。
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声:“女郎。”
傅娇一个激灵,回头时,王澍从黑影里走出来:“冬夜极寒,不
如回房休息。”()
傅娇到这时候,反而觉得松一口气。好歹还有个活人在,总比方才那股子死寂好受得多。将衣服又拢紧些,试探着问道:“参军怎么没有跟着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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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澍顿了顿,心想这女郎实在是心思机敏,从蛛丝马迹便能推测出个大概,也就难怪桓宣交代要盯紧她。反问道:“往哪里走?”
傅娇低了头,半晌叹口气:“七姐以后,大约是再不会相信我了。”
看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王澍却知道她是说傅云晚不再信任她,所以不肯告诉她自己的去向,也没搭茬:“女郎请回房吧。”
傅娇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停住,望着黑沉沉的夜色。看这情形傅云晚确实是离开了,去了哪里?几时能回?前些天一心活命所以求到这里,如今傅云晚已经不肯再信任她,那么今后,她在这里纯粹是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罢了,可余生还长,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
乌骓在黑夜中穿过重重巷陌,前面是条岔道,领路的侍卫当先拐过去,傅云晚念着桓宣先前教的要领,抓着缰绳一手紧一手松地正要跟着拐弯,突然发现腰后空空,桓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上一下子失了力道,抓不稳,摇晃着看看就要摔下去,身后大掌一握,桓宣稳稳扶住了她:“别怕。”
半边腰都攥在他手里,傅云晚惊魂未定,身子发着软,不由自在贴进他怀里。
“没事了。”桓宣低头吻她的发心,再远处邺京城门隐在浓黑夜色里,今夜有先期赶往兖州的军队集结出城,几拨人马之间有两刻钟的间隙,他要等的就是这个间隙,将她混在出城的队伍里,蒙混出去。
但他不能跟着出去,认识他的人太多,容易被识破。是应该在这里道别了。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不舍,嘴唇移下来,趁着夜色在她唇上极快地一吻:“绥绥,路上千万小心。”
天气冰冷,他的唇灼热,弄得傅云晚的呼吸也跟着快起来,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肌肉鼓胀坚硬,可靠之外,又有一种雄壮男子天然迫人的气势,可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更不要向人透露你的身份,也不要与陌生人攀谈。”
“饭食只吃自己带的,客舍中的不要吃,战乱时到处都乱,难保他们给你吃的是什么。”
“兖州围城已经数日,难免有流民逃亡,你心肠软,看见了多半要可怜他们,但救不救,怎么救,由段祥来定,他比你更能认清人心。”
傅云晚怔怔听着,从前也觉得他粗中有细,只是没想到他能细致到这种程度,让她听得痴了,千百种滋味一齐都涌上心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桓宣一件件说着,竟有那么多需要交代的,说完一件,还有一件,怎么都说不完。城门处整齐的脚步声,上一拨队伍已经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桓宣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的腰:“绥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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