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始上界,在结束了一天的加班后,名为吕苍远的男人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冲动。
他想要将手中的工作板和文稿全部都在领导的面前一寸一寸地撕碎,然后将其塞进对方的耳朵鼻孔和嘴巴里,紧接着点上一把火,把那张扑克脸烧的面目全非。
他很想干,非常想干。早就在二十五年前他刚刚来到这个部门时,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一直都不给自己评优的领导在针对自己。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初几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确做得不够好,但是之后竭尽全力令自己完美无瑕的吕苍远才发现,自己只是单纯的不被领导喜欢而已。
公平公正,当然。弘始上界永远都是公平公正,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随心打压任何的情况,但规则实行的始终是人,他们总是可以找到漏洞。
亦或是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公正。
毕竟,评优的名额就那么多,没有一个人可以完美无瑕,只需要随便想个吕苍远做的不够好,而其他人做的更好的方面作为考察重点,那么谁都可以得到‘优’的评价,得到加薪补助,甚至得到升级的绩效,而吕苍远就只能遗憾落败。
而这一切的缘由,在吕苍远看来,无非就是自己在考取上等书院时,将这位领导孩子的名额挤掉了而已……老套,但也的确是绝大部分敌视的源头。
吕苍远并不是一直都没有拿到过优,毕竟哪怕是傻子,也肯定知道避嫌,更何况这已经足够。
评价是一个公司员工得到修行灵气的指标,也是最重要的指标之一,而男人所能得到的灵气是一般同事的十分之一。
二十五年过去,他的工资和修为都远远比不上同期的朋友,更是没有升职的可能,哪怕是他的天赋远超那些庸庸碌碌的同辈,远超这个大部门所有的人。
但他得不到灵气,所以就只能对所有人屈膝。
这一切,都拜那位记仇了天知道多久,恐怕都已经将打压自己化作习惯的领导所赐。
吕苍远真的很想很想去攻击那位领导,将对方生吞活剥,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样的想法过于残暴,但那可是二十五年不见天日,始终只能蹉跎在原地的绝望,他甚至无法去举报对方滥用职权,因为在弘始上界,所有人做的都很好,所有人都遵纪守法,遵守规章制度,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本就没有和其他人决定性的差距,又怎么可能傲慢地认为,自己没有得到‘优’,便是顶头上司的打压?
或许,真的只是他做的不够好。
所以,冲动就只是冲动,吕苍远沉默地收拾东西,没有和领导以及周围的同事说话,他在公司门口驭起一道灵光,回到家中。
没有人知晓吕苍远正在想什么,没有人知晓吕苍远好不容易将自己心中涌起的疯狂按捺下去,他们只是觉得吕苍远一如既往,默不作声,是个脾气温和又有些倒霉的好人。
聪明的狗知道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咬人,现在不是咬人的时候,或许未来永远都等不到咬人的时候。
吕苍远觉得自己额外地擅长忍耐,倘若他不擅长的话,恐怕早已疯掉,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接受自己是一条狗的事实,或者说,绝大部分人愚蠢到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狗。
他们觉得自己是人,就像是绝大部分普通人那样,自己以为自己有着自由。
包括自己的家人朋友,妻子儿女在内,在吕苍远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意识到了自己只是条不能咬人,甚至就连大喊大叫都会被禁止的狗,
他的主人为他圈定了行动范围,被告知,‘你只能到这,不可越过’,而只有最愚蠢的狗才会越过主人规定的边界,然后被惩戒。
吕苍远很聪明,所以他永远不会犯罪,不会违背任何戒律。
他就这样沉默地回到家中,而妻子也恰好下班回家,并将看上去气鼓鼓的儿子和一脸魂不守舍的女儿也带了回来。
“回来了啊,亲爱的……”吕苍远想要打个招呼,他对孩子们露出微笑。
“砰!”
但是妻子却用力地关上大门,她的表情难看,就像是沉闷的暴风雨,男人理智地没有触对方眉头,而是招呼着孩子们回各自的房间。
“哼……无聊。”
但结果孩子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十几岁的大儿子皱着眉头回到房间中,一言一行充满了叛逆和冒险精神,这也是这个年龄的常态,他给了自己气管炎的父亲一个白眼,然后将自己的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