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城中的咒杀案子,是我做的。再有之前城内散播登仙录之人,也是我……三个月前,秦淮河浮尸的凶手也是我……半年前,东城大火也与我有关,一年前,南城的无头尸案背后的幕后主使,仍旧是我,还有两年前北城徐公子暴毙的案子,亦有我在其中推波助澜,至于三年前那一桩震动江南的连环杀人案……”
孙显祖起初还在认真听,并心头一次次下沉,瞳孔收缩,觉得此人当真凶险异常,实乃他从军以来,不……生平所见过最大奸大恶之徒……
可渐渐的,他开始察觉出不对劲,以及荒谬,抬手打断滔滔不绝,例数自己罪行的卦师,脸色难看:
“你在戏耍本将军?!”
季平安露出诧异的神色,眨眨眼,说道:
“竟然被你发现了,哈哈哈……”
笑声中,孙显祖的脸色猛地涨成猪肝色,一股无名怒火疯狂窜起。
令他恨不得一拳将面前这张清秀的脸庞打爆,但是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张开五根手指,猛地一拍铸铁桌案。
“砰!”
轰鸣声里,孙显祖盔甲都在震动,他豁然起身,双手撑着铸铁桌面,身体猛地前倾。
晦暗不明的烛火中,他藏在头盔里的一张脸铁青而可怖,他两只死鱼眼般的眼珠,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季平安,声音都带着寒气:
“我先前还不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季平安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我是什么人?”
孙显祖盯着他,声音压的很低,却刚好能够让他听到:
“我知道,你是死而复生之人!”
……
……
府衙,内堂!
霞光从西天边一点点洒在乌黑的屋脊上,一头头能工巧匠雕琢的“神兽”蹲伏于此,沐浴霞光,仿佛要活过来般。
夜红翎坐在大椅上,剑眉下,一双锋锐的眸子盯着对面黄花梨大椅上,穿绯红官袍,头戴乌纱,身形略显富态的中年人,说道:
“知府大人,您到底瞒着我什么?或者说,朝廷瞒着我什么?”
余杭知府乃文人出身,祖籍不在江南,被元庆帝委任在此,乃是存的一个制衡士族的心思。
只是门阀势大,故而知府做了几年,却也实在推不动什么政绩。
余杭知府给外人的感觉,也是个混日子的“庸官”形象,不算坏,起码大奸大恶的事不沾,但也不算多好,多清廉,该捞的东西也捞。
只是夜红翎却很清楚,眼前这名“庸官”并不像外人眼中那般无能,而是个藏拙的高手。
几年的功夫,虽然什么都没做成,但江南各大士族的势力却被遏制住,没再增长。
各方江湖、军府实力,乃至民间商会,也都没有大的冲突,不显山不漏水,足见其能力。
然而这时,面对夜红翎的逼问,知府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
“夜司首莫要急切,天热,先喝茶去去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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