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这一刻,神都城内,无数百姓心头升起同一个念头。
一栋栋建筑内,探出好奇的脑袋,仰头望天,继而目光呆滞,更有人竟当街叩拜。
在心照不宣默契下,此界站在顶峰强者倘若交手,极少会选在人多处,以免波及凡人。
且修行界已平和数百年,弱些的修士,也造不出这般声势。故而,饶是“见多识广”的神都百姓,也极少有幸目睹这般大场面。
非但如此,当漫天红云笼罩神都,城内更有大群鸟雀振翅飞起,在高空盘旋。
百鸟朝凤。
“火凤……御主今年竟亲自来访么。”
驿馆内,高明镜负手而立,仰望天空,身旁一只墨女躲在古朴砚台内瑟瑟发抖。
在他身后,一名名画师、乐师或原地打坐,或扶墙站立,脸色泛白,抵抗着那源于高位格修行者的气息威压。
堪比神藏境的成年火凤,其释放出的气息,对体内蕴含灵素的修行者,存在天然压制。
……
“有朋子远方来。”
苟寒衣叹息一声,身上浮现蒙蒙星辉,抵抗着气息威压,却终归年迈,一个踉跄便要软倒。
旁边。
洛淮竹迈步扶住老人,少女双腿颤抖,单薄的肩头仿佛压着一座山,脸皮因发力而涨红。
却执拗昂扬地一寸寸,抬起头,望着那庞大的神鸟轮廓,心中没有恐惧。
只是想着:原来,师伯说的故人,就是对方么。
金院,茶室内。
李国风立在窗前,底色纯白,以金线绣着玄奥星图的官袍猎猎抖动,清俊的脸庞上,一双瞳孔已呈现暗金色。
室内“嗤嗤”,有雷电蛛网般生出,声势恐怖,太白星辰的力量难以遏制、收束。
在他后方,裴司历一手扶着圆桌,靠坐在椅子上,手背青筋浮凸,呼吸急促。
“御兽宗,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李国风脸色难看。
火凤亲临,说明御主同在,神都大赏虽盛大,各派“宗主”级人物却未必会到来。
辟如墨林,带队的便只是高明镜。而非墨林主人。
“来者不善啊。”李国风心中轻叹,意识到,此番演武绝难轻松度过。
……
皇宫。
元庆帝身披常服,在邓公公的陪同下走出御书房,站在回廊内,仰头望着头顶翻滚的红云。
红云似火。整座恢弘的皇宫建筑,都蒙上了一层绯红。太庙应激荡开层层淡金色的涟漪,将皇宫与外界隔绝。
“火凤……”元庆帝眼眸凌厉,继而冷哼一声,目光望向青云宫方向。
……
青云宫,寂园。
清冷的的园林内,一座静室中,道门女掌教坐在窗前,法袍铺开,一如往常握笔抄录道经。
任凭百鸟朝凤,红云翻滚,也没有半点变化,就连抄写文字的速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直到她将这一页最后一枚文字书写完毕,才缓缓抬起修长的鹅颈,绝美的脸庞上,细长的丹凤眼中映出整片天穹。
旋即,辛瑶光纤纤玉手随意撕扯下墨渍尚未干涸的这一页道经,手腕一抖,折纸成剑。
“去!”
朱唇轻吐,手腕翻转间,那由写满道经文字纸张折成的飞剑呼啸而出,发出尖锐啸鸣,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灼痕,朝天穹斩去。
它甫一升空,整座青云宫内,狂风乍起,草木摇曳,湖水掀起巨浪。
俄顷,整座神都城内,天地灵素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页道经燃烧成火,以其为中心,炸开一圈圈环形气浪。
再然后,尾部喷吐出一簇簇金色光焰,化为一缕细细的金线。
剑气如虹。
……
青莲小筑。
院门被猛地推开,身穿司辰袍服,手中抱着一只食盒的黄贺双膝一软,近乎摔倒般,一手死死抓着门环,令自己不因恐惧与重压而趴伏在地。
“公……公子……快回……”
他竭力发出喊声。
院子中央,一树老桃树下,藤椅上,季平安慵懒地躺着小憩,脸上摊开盖着一册闲书。
“我知道我知道!火凤属火,与他们对应同一条途径,荧惑星。这叫啥来着……按照国师的说法,叫本途径等级压制,昨天就数火院的星官被克制的最惨,比水院还惨。”
赵星火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
这时候裴司历夹着书本进来,大家结束交谈,各自回归位置,开始上课。
中午时候,季平安夹起书本,正要离开,结果第二次被一袭水蓝色司辰袍服堵住。
林沁眼神柔美,落落大方,邀请道:
“今天下午总没事吧,一起吃饭?”
季平安想了想,不好拒绝:“好吧。”
……
当季平安走入饭堂时,登时吸引了一道道目光投来。
说起来,习惯了黄贺带饭,他很少过来吃,各院司辰,以及众多监生们,对他早如雷贯耳,当即低声议论起来。
“他就是季平安啊。”
“那个木院大师兄?果然气度不凡。”
“咦,他身边的是林师姐吗?不是说,他经常和洛师姐走在一起?”
“你懂什么,这叫享齐人之福也……”
期间,甚至有个女监生跑过来,拿着个本子,要他签名。
季平安一阵不适应。
不过,等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大家还是继续议论起昨日神都上空的交手。
“啪!”m.
一名火院司辰听了半晌,突然一拍桌案,怒道:
“御兽宗欺人太甚!还没入城,就给咱下马威,实在可恶至极。国师昔年还在时,岂敢如此?”
旁边,几名火院司辰连声附和,义愤填膺。
五院中,独他们昨日最惨,不少人本来走的好好的,直接给压趴在地上,颜面扫地。
“说这些有何用处,谁让国师已逝,监正也闭关不出?此番演武,还不知如何应对。”另一名学子较为悲观。
闻言,周围传来叹气声。
昨日威压,道门有辛瑶光出手,提振气势。相比下钦天监就弱势许多,只能水来土掩。
这让不少学子颇为失落,有种曾经无比辉煌的学府没落的感觉。
偏生事实的确如此,失去了国师这座顶梁柱,监正又许久都不现身,钦天监明面战力最高只有坐井境界的几名监侯。
平时还没啥感觉,但随着各大宗派入城,这种落差感令人难免憋屈。
“季师弟,莫要理会那些闲话,我钦天监成立不过百余年,能有如今成就已是不凡。等监正破境,晋级神藏,便可恢复荣光。”
林沁捏着筷子,见季平安走神,忍不住小声劝道。
季平安笑了笑,说道:“我明白。”
心中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两次晋升深藏的“老鸟”,季平安很清楚,那个境界并非闭关苦修,或化凡可达成。
需要机缘。
尤其从四百年前星辰位置大循环重启,天地灵素进入衰退期后,更难上加难。
只是听着那些年轻学子忧虑的议论,他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
下午。
季平安罕见地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直奔四季阁。
并在静室中找到了盘膝打坐的徐修容。
“你不在自己的小院睡觉,跑这来干嘛?”容貌出众的女星官阴阳怪气。
对于季平安,她总是很没脾气,端不起监侯的架子。
关键,明知对方乃“国师亲传”,虽无名分,但事实辈分与自己相同,就尤其不好管束。
当然,还有不便言说的一层,则是这个“小师弟”屡次在她陷入危难,束手无策时出手相助。
甚至,随着长久的相处,徐修容愈发觉得,这家伙很多时候,与逝去的国师格外相似。
季平安笑容温和,凝视女弟子:
“我想问下,关于御兽宗的情报。”
……
错字先更后改,今天的九千字奉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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