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虽然当初陈懋并不在场,但是,很多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当初天子未登基时,左顺门朝会后,明明是李贤首倡要嗣立长君,可到了最后,被孙太后一吓,就开始犹豫不定,平白将这大大的扶立之功,便宜了于谦和胡濙。
到了现在,还是如此,简直不堪大用!
李贤自然感受到了陈懋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在朝这么多年,他被瞧不起的时候多了去了。
对错利弊,谁知道呢……
有了李贤带头,一旁的范广和赵荣也同样道。
“臣等附议。”
不过,这显然不是天子想要的答桉,他老人家澹澹的扫了李贤等人两眼,便不再搭理他们。
勋贵这边不行,那不是还有文臣呢吗……
在复爵这件事情上,到现在为止,只有朱鉴和王文二人说了自己的看法,其他的一群大臣,可都还在观望呢!
“于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头一个,天子就点了于谦的名。
毕竟,此事和兵部息息相关,所以,于谦是绕不过的,在场这么多人当中,可以说,他的态度也是最重要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于谦的身上,就连陈懋的心弦,也忍不住绷紧了起来。
尽管他们已经为复爵做了诸多准备,但是,于谦这个人,有些时候可不能以常理揣度……
“陛下,成国公府爵位不宜久置,之前朝廷诸事繁忙,始终无暇处置,但是时隔许久,总该有个说法,正统十四年随行总兵,勋贵等官,虽有过错,但是,亦应当在此次大赦范畴之内。”
“故,臣以为朱阁老所言有理,请陛下恩准,命成国公,修武伯,永宁伯等府子孙,承袭爵位,并准各家勋贵子弟有才能者,入军随同操练,立功受赏,一体升用!”
从刚刚朱鉴开口的时候起,于谦的神色就颇为复杂。
但是,他的这番话,也的的确确震惊了在场的一众大臣。
要知道,成国公复爵,其意义不简简单单是一个爵位而已,更多的是昭示着朝廷对一干勋贵放宽了枷锁,彻底扫去了土木之役的影响。
作为执掌兵部政务的于谦,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是最有发言权的。
可如今于谦,竟然做了让步?
好!
陈懋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总算是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天子的脸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似乎他也没有料到,于谦会是这般态度,沉吟片刻,天子似乎有些烦躁,索性道。
“其余诸卿,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原本,王文还想继续再说两句,但是,天子问的是‘其余诸卿’,他也就按捺了下来。
一众老大人面面相觑,停了片刻,让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出列的,竟然是户部尚书沉翼。
“陛下,臣以为于少保所言甚是,既是大赦,自当宽恩,朱仪在太子殿下出阁一事上,屡有功劳,当能抵成国公所犯过错,恳请陛下,准许朱仪承袭成国公爵位,赐还世袭铁券!”
接连两位七卿出列,表明的态度基本相同,再加上朱鉴这个内阁大臣首倡,两位侯爵同请,可以说,分量很重了。
于是,在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复爵一事,天子明显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殿中这么多人,除了王文以外,要么保持中立,要么就是支持,压根没有人接天子的话茬。
眼瞧着上有圣母皇太后的‘传话’,下有一干重臣的‘劝谏’,天子就这么被架在这,连个台阶都没有。
这个时候,始终沉默的胡濙上前,跪倒在地,开口道。
“陛下,朱仪是臣女婿,按理来说,此事臣不该开口,但是,成国公府一脉,于国有功,不是臣自夸,年轻一辈中的子弟中,朱仪亦是青年才俊,所以,陛下便容臣倚老卖老一次,今天,臣舍着这张老脸,向陛下求个恩典,恳请陛下,宽赦成国公府!”
这番话说的可就重了。
话音落下,上首的天子顿时色变,连忙示意一旁的内侍下去,将胡濙扶起来,苦笑一声道。
“大宗伯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胡濙倒是也没有坚持,顺着内侍的搀扶,便站了起来。
旋即,天子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人,见始终没有人再说话,终于是叹了口气,道。
“既然诸卿皆是此意,又有圣母慈谕在上,朕准了便是!”
“怀恩,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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