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楼下灌进来, 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许心瞳忍不住搓了搓手,下一秒,肩上披了一件外套。
许心瞳回头,刚要脱口而出的“傅”在看到来人后咽了下去。
竟然是陆卓。
“你怎么会来这儿?”陆卓问她。
这还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私底下有交集。
许心瞳不知道要说什么, 尽管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有些僵硬,头皮都在微微发紧。
这是一种本能, 毕竟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就算分开了, 那些记忆是骗不了人的。
许心瞳心尖还是有种让人作呕的痛,也许不止是疼痛,还有难堪。
她好像一只巨大的蚕蛹,正被一层又一层的丝线紧紧缠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没答,陆卓也没有很快开口,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以他的骄傲,断然是说不出复合的话的。
但不可否认,他后悔了。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当时不是骄矜执拗着不肯跟她解释,她是不是就不会跟他分手?
明明知道她就是这种脾气,脾气一上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他还跟她较真,现在想想实在是可笑。
“外面冷,还是进去吧。”陆卓说。
许心瞳把他的外套摘下来还给他,没跟他打招呼就回了屋子里。
谁知转头的一刹那碰到了侯应祁,她做贼心虚似的,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垂着头进了屋里。
侯应祁在屋子里找了会儿也不见傅闻舟,逮着旁边一哥们问了一嘴儿。
“阳台上抽烟呢。”这人指了指东边。
侯应祁过去推开阳台门。
傅闻舟看到他,将烟掐了:“屋里不坐,陪我来这儿吹冷风?”
“老婆都快跟人跑了,还在这儿跟我开玩笑呢?”
“?”傅闻舟挑眉。
侯应祁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道:“那个陆卓,是你下属吧?”
傅闻舟没明白他的意思,静等着他下面的话。
侯应祁:“我刚刚本来想出门买包烟,结果看到你老婆跟他杵一块儿,两人还挺亲密的,他还给你老婆盖外套……”
后面的话他不说了。
有些事儿,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
那天回去的时候,许心瞳觉得傅闻舟挺奇怪的,似乎要比以往都要沉默。
她好一次忍不住回头看他。
阴影里,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偶尔车窗外滑过一道道流光,照亮他的面孔一瞬。
但很快又归于晦暗,莫测难辨。
她莫名有点儿害怕,路上都没敢吭声。
回到家里,许心瞳就急匆匆去洗澡了。这次她没有偷懒,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似的,把头发完全吹干了才出来,然后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里。
过了会儿,傅闻舟从外面洗完澡进来。
她清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下意识心尖儿颤了颤。
“许心瞳。”傅闻舟在床边坐下,唤她。
她没有出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傅闻舟道。
许心瞳藏在被子里的手哆嗦了一下。
不过,她没马上出来。
心里多少还有一点侥幸心理,以及……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闻舟每次这样郑重其事跟她说话的时候,好像都有很要紧的事情。
她犹豫了很久,后来还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有事吗?”
“不装睡了?”
许心瞳:“……”这种时候他不该就坡下驴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这么认真地翻旧账?这是一个成熟的人应该干的事情吗?
这像话吗?!
许心瞳的脸涨得通红,红到发紫,可憋来憋去,她到底值憋出一句:“没装睡,刚刚醒。”
傅闻舟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不可置否。
许心瞳莫名心虚,但是转念一想,她干嘛要心虚啊。
于是,她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梗着脖子跟他对视,主打一个气势上不落下风。
傅闻舟看了她好一会儿,将目光收回,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跟陆卓是怎么一回事?”
许心瞳愣了一下,没懂。
或者说,那时候她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可这种迟钝,落在傅闻舟眼里就成了一种心虚。
他心里无来由地钝痛了一下,眸色冰寒。
好像有什么压抑在胸口,无法挣脱,无法排解,闷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他心里其实也清楚,不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