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中、蔡元攸作为伐燕军正副宣抚都统制,又亲领东路军主力集结于代州欲攻北面的应州,葛伯奕作为河东经略使,亲领西路军集结岚州,这三人完全不去考虑赤扈人的威胁,意欲在北地大举屠刀,已经不是他人所能劝阻的了。
即便是王禀想要劝戒一二,也被葛伯奕怼得哑口无言,差点气病过去,其他人敢多嘴,指不定被扣一个居心叵、暗通敌国的帽子!
这一刻徐怀也彻底放弃一些妄想,正想告辞离开,却听得“嗒嗒”马蹄声响,不一会儿便见王番、朱沆陪同一名中年人,在朱芝、郑寿等人的簇拥下走进院子里来。
中年人身穿儒衫,腰间挂一柄文士喜用的木柄长剑,却浑身透漏枭勇悍戾的气势。徐怀之前陪同王禀到州衙见葛伯奕诸多将吏,没有见到这号人物在,却不知什么来头。
“父亲!听说你去见葛经略相公时,身体有所不适?”王番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王禀也颇为疑惑的朝那中年人看去。
王番并没有直接介绍中年人,而是面带迟疑的朝徐怀柳琼儿、卢雄等人看去。
徐怀他们也是知情识趣的告退。
却是在徐怀与柳琼儿、卢雄以及朱芝、郑寿等人要退出院子时,王番将徐怀喊住:“徐怀,你留一下。”
徐怀停下脚步,好奇的打望过来,连卢雄、郑寿、朱芝三人都要回避的机密事,王番为何迟疑过一番后,又要将他留下来?
“曹师利见过王禀相公……”中年人见闲杂人等都离开院子,才上前给王禀行礼。
这一刻徐怀似被一道电流击,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记忆来:
“天宣六年九月,王师北讨,曹师雄、曹师利拥所部八千人奉朔州以归,其时刘世中与燕军主力战于应州,葛伯奕遣诸将帅与曹师利从朔州倍道袭大同,夺耀阳门以入,令纳汉民而尽杀契丹及杂虏。萧林石其时在应州,率三千骑兵还援,战于城中,曹师利失马,几为所擒,终以数百卒败还……”
“徐怀……”
听到王番唤他,徐怀才猛然惊醒过来,抬头看过去,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王番问道:“忻州观察使奉朔州以归,第六将朱广武随时会北进接管朔州,经略使将使朱郎君与小公爷葛钰随曹将军前往朔州督军,我想派你率两百人马护随朱郎君,你可愿意?”
突袭兵马也必然是以东路军为主,六千桐柏山寇兵此时都分散于东路军之中,倘若东路军在大同全军覆灭,六千桐柏山寇兵能有十几二十人逃回来吗?
又或者说他这时候能说东路军会同曹家降军突袭大同城,是萧林石设下的死局?
王番会不会将他当作契丹奸细,送给葛伯奕处置?要不然他如何解释这时就洞悉这一切?
想到这里,徐怀也只能硬着头皮瓮声问道:“我午后还想抽时间去割几颗契丹人的奸细头颅当尿壶,却不知朱沆郎君何时出发?”
“入夜前你点齐人马侍命就好,其它事莫要问,也断不可将此事泄漏出去!”王番说道。
“徐怀再是粗莽,这点事也是懂的,”徐怀说道,“只是我真的就率两百人马过去,会不会少一些?他娘要是有诈,这点人马可没办法护送朱沆郎君杀出重围啊?我能不能去找郭仲熊那厮多讨几副厚甲!”
“你恁多事?”见徐怀在曹师利面前都不加掩饰,王番假嗔骂道,“你尽去准备,但秘密绝不可轻泄,否则军法不饶!”
事情筹备到这一步,王番也认定胜券在握。
天雄军主力星夜赶往朔州集结,再从朔州出发突袭大同,即便契丹人有奸细在岚州得知机密,想着穿过重重封锁线将消息传回大同或应州,怎么也要三四日时间,到那时根本就来不得调兵遣将。
对天雄军诸部的调令也将陆续发出,想要绝然保密仅限三五人知悉全盘计划也已经不可能了。
要不然,曹师利也不会在知道王禀身体有恙后过来问候。
所以说徐怀这时候要去从负责军械粮秣的转运使郭仲熊处,多讨要一些重甲利器以及良马,将两百扈兵准备得更精锐一些,王番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郭仲熊作为转运使,是知悉全盘计划的,只要徐怀过去讨要,不会吝啬一两百副坚甲。
这次岳海楼也会一同北上。
只不过监军使院有着正而八经的督军之权,朱沆才得率领整队役兵北上,而葛钰作为先锋将之一,会率领一整营精骑北上,岳海楼作为密使,却只能带三五嫡系扈从参与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