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朱家长女朱多金刚才话里话外的神态,徐怀也知道这些人即便晓得云燕陷落、太原被围,心里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都不能阻拦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心情踢一场蹴鞠赛来打发他们闲适无聊的时光。
徐怀连矫诏平反之事都无暇顾及,此来汴京就等着见王禀一面,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他们寒暄、敷衍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朝朱璲以及另一个叫陈埔的青年颔首示礼:“有礼了!”
徐怀的姿态当然叫站在庑廊前的众人极为不满。
缨云郡主还朝旁边的人耸耸肩,恨不得朝他们嚷嚷开来:你们们看我刚才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吧。
宋璲心里不满归不满,但考虑到暖阁里的这些人都是岳丈与小舅子请来的宾客,他与那个叫陈埔的青年很是尴尬笑了笑,便想扭头离开。
老侍中死后,宅子里就是老夫人,朱沆迎娶的又郡王之女,这个宅子早二十年前就阴盛阳衰了,朱沆在老夫人及荣乐县主面前说话都不好使——朱多金身为朱家长女,打小耳濡目染,养成与她娘一样的泼辣跋扈性子,对两个弟弟也是颐指气使。
朱多金听她娘亲如此,顿时也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过来找娘亲,便是要将这些军汉逐出去,却不知朱芝、朱桐吃错了什么药,看着这些粗鄙军汉冲撞缨云,也不加以训斥——这些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拿着刀弓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在缨云跟前也毫无避讳。单说在缨云跟前持刀这事,便可以将他们押去开封吃几天牢饭了——”
“啊,不碍我事,”赵缨云忙摆手道,“那个徐怀起初没认出我来,算不得错的。”
“缨云性情宽和,但这事我们要是不管,就是我们理亏了啊!”能仗她娘的势,朱多金气焰立即上来了,叫道。
荣乐县主正愁找不到借口发作,听长女如此说,当即就吩咐下去:“找朱贵过来,叫他找些家兵,将那些浑货驱赶去,守住门户,不要叫他们有机会进来,省得惹出什么祸事,追悔莫及!”
朱府向来是荣乐县主发号施令。
这一通令下,当即便有数十家兵赶往偏院驱赶徐怀他们。
朱芝闻讯赶来也劝阻不了,只能陪着徐怀他们流落街头去。
荣乐县主将人赶走,多少有些心虚,便缠着缨云郡主留下来用晚宴,以便在朱沆面前坐实这些莽汉的冲撞之罪,叫朱沆哑口无言。
叫奴婢摆出一溜精美的糕点果脯,说着话不觉日头偏斜,突然听着前院里一阵喧哗闹腾,似有好些人走动,荣乐县主走出暖阁子,看见次子朱桐鬼鬼祟祟的往后宅闪躲,问道:“闲云堂那边是怎么回事,你鬼鬼祟祟往哪里跑?”
“爹爹与王相还有景王爷到宅子里来了,我……”朱桐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
“缨云他爹与王相过来作客,你躲什么躲——缨云正好在这里,我们一并去给缨云他爹、王相行礼去。”荣乐县主说道。
朱桐不敢说他爹朱沆回宅子就问徐怀去了哪里,他只得嗫嗫嚅嚅跟着荣乐县主、朱多金、宋璲以及赵缨云等人往闲云堂走去。
走进闲云堂的院子,荣乐县主上前给景王赵湍、王禀行礼,嗔怪朱沆道:“王兄与王相过来,你怎么也不打发吕文虎先赶回来说一声,好叫府上有个准备?”
“也是临时撞上景王爷,”朱沆解释一番,看向朱桐问道,“不是叫你去请徐怀、王举将军了吗,你请的人呢?”
“你说那几个莽货啊,他们冲撞了缨云,还无礼跋扈,叫我给赶出去了!”荣乐县主将赵缨云拉过来作挡箭牌,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也,”朱沆气得直跺脚,匆匆朝景王赵湍、王禀揖礼道,“景王、王相稍待一二,我这就去将徐怀他们请回来!”
“徐怀叫娘亲着人驱赶,好像是与哥他们往前街的猫二胡子羊肉汤店那里去了!”朱桐这时候忙说道。
“既然知道人去了哪里,我们一同去请,”景王赵湍说道,当即又板起来训斥赵缨云,“你跟我一起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你好大的架势,说说看,怎么就冲撞你了?”
荣乐县主愣怔在那里……